马克·卡聪加的眼白里已有许多浑浊,许多人把这看作衰老的象征,但马克·卡聪加却把这看作那是过往岁月积留的沉淀,这些斑点只会让他把这世界看得更加清晰,而不该让他老眼昏花。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因为他确实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或许这个年轻人是从某些特殊渠道得到了那些情报,马克·卡聪加心想,毕竟战地记者总是消息灵通,而马拉维各民族各党派的领袖在信息控制领域内的表现实在糟糕透顶。
“好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采访的主题是明日马拉维,对吗?”马克·卡聪加掀起嘴角惨笑道,“这是你对《今日马拉维》的讽刺吗?”
上一次马克·卡聪加接受国际新闻记者采访时,访谈的主题是“今日马拉维”,主要内容是讲述马拉维近期以来的巨大变化,以及对未来发展前景的一番展望。
如今,这些都成了笑话。
“为什么您会有这样的想法?”唐飞故作惊诧,“难道您认为马拉维没有一个值得谈论的明天吗?”
“唐先生,我曾醉心研究华夏的历史,因为华夏也曾是一个积弱百年的国家,无论是科研技术还是工业水平都曾落后几个时代,很长一段时间里华夏人都被称作‘东亚病夫’。可这样一个国家,竟然能在一百年内完成蜕变,在列强糖衣炮弹和钢铁炮弹的双重打击下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成为一个世界一流强国,呵呵,用小穆塔的话说,你们华夏人是开了挂的。”
唐飞认真聆听,并没有因为马克·卡聪加从看似不相关的内容谈起而失去耐心,他知道马克·卡聪加所说的内容一定与自己的问题有所关联。
“我认为,这是因为华夏地大物博人杰辈出,是那些英雄人物力挽狂澜,但是我的孙女,穆塔·卡聪加告诉我,华夏之所以能完成这样一个不可能的逆转,是因为华夏重视教育,哪怕是重视封建时期的腐朽教育也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从一方面看,识字,就能读书,读书,就能接触到伟大的思想,于是才能塑造伟人。从另一方面看,教育的制度、高度和普及程度在长远上决定了一个国家所有行业的造血能力,而这正是国力的命脉。我认为她说得对,所以我上任以来,将教育改革作为头等大事。”马克·卡聪加悲叹一声,继续说道,“但是,并非所有民族都重视教育,几百上千年的固有观念难以改变,华夏有几千年历史积淀出的对文化和知识的尊重,马拉维却没有,我费尽千方百计,让许多家庭的大人改变观念,让他们允许孩子去上学……”
“说来可笑,我为此严令各地学校必须提供免费食物,才能让孩子们主动去学校,而他们的家长为了省下一个人的口粮,才允许孩子去上学,否则他们绝不会白白放过孩子的劳动力,他们认为在田里流汗,也比在学校里耗费精神更有价值。你看看,我和我的同志们做了这么多努力,终于让马拉维的教育业有所起色,可现在一切都完了。圣殿离开后,鲁莽无知,以杀戮为乐以极权为荣的蠢货们就要重新执掌这片土地,我死以后,所有有利于教育的政策都会作废——就算新的执政党不动手,资本撤离后引起的经济崩溃也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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