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她很近,可以看到他过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柔软的头发妥帖地搭在额前,竟似有几分楚楚可怜。
她从小就见不得他这般姿态,小时候她爱惹事,都是他不由分说替她出头,每每受了伤就喜欢在她面前邀功,千方百计把伤口露给她看,然后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无辜又委屈地看着她,说一声:“子墨,我疼~”
那个时候她便会心疼地小心为他吹吹,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任何作用,但小时候也只有这样的方式替他缓解疼痛。
后来在一起之后,他也依然如故,有一次他打篮球摔倒,膝盖受了伤,大冬天故意穿着短裤来找找她,不停地将受伤的膝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最终被她发现,心疼得差点掉泪,她让他坐在长椅上,然后蹲□小心翼翼替他吹着伤口,一抬头就见到他暖阳一般的眼神,好看的脸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下显得越发动人,他几乎是用撒娇的口吻说:“苏子墨,离了你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如今,同样的场景,却只让她唏嘘无比,她捧着他的手到洗手台用水先冲洗了一遍,然后拿来创可贴小心替他包扎好,这个过程中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但被她故意忽视了。
包扎好后,不顾他的反对,她将他赶出了厨房,然后自己将厨房收拾好。
之后照例在母亲家玩了好一阵,大家才各自散去,她先送林怀深回了家,然后再自己回家,在楼下停车场刚停好车,发现有另一辆车也跟着停到了她车后面,她没有理会,自顾着打开后备箱往外搬东西,全是母亲硬要她带回来的一些有机蔬菜还有水果,是她在附近的种植区买来的,说是有钱都买不到,种植区也是直接出口到别国,她都是托了熟人才买到。走时给每个人车上都塞了一堆。
正搬着,忽然一双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她下意识正要用手肘攻击身后的人,却乍然看到那人右手中指贴着创可贴,一回头果然是他。
他神色镇定地替她从后备箱将一箱车厘子提出来,淡淡道:“我帮你。”
苏子墨从他手里接过来,放在地上,然后关上后备箱,“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我跟她分手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试探。
她自顾自地提上几个袋子,一边不在意地说,“是吗?你们之间的事,我并不想知道。”
说着又将那箱车厘子抱起,倒是比想象中重不少,一个没稳住,差点掉了下来,宁哲航一下替她接了起来,然后很自然地抱在了自己身上。
“走吧,我送你上去。”他已经自顾自往前走去。
苏子墨赶紧追了上去,挡在他身前,“宁哲航,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再没可能,你又是何必?”
他不为所动,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脸部轮廓变幻莫测,“不是要做朋友吗?”
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语气却是极轻快。
她上次说这话时其实也是一时冲动,她也并没有信心真的能跟他做回朋友,以前他在国外,看不到还好,如今他已回来,两个人的朋友圈有很大一大部分相交,少不了碰面,她也不能真的当他是陌生人。
可若真的要她跟他像朋友一样相处,她想象一下都觉得可怕,无非是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互相演戏罢了。
见她不说话,他歪着头看她,“怎么,你后悔了吗?”
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想要确认他是否是在开玩笑,“那天你态度不是很坚决吗?为什么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没有为什么。”他眼神复杂,“或许只是不愿意真的跟你做陌生人,走吧,我送你上去。”
苏子墨心情复杂地跟着上了电梯,到了家门口,苏子墨将手里的各种袋子放在地上,然后在包里翻找钥匙,找了许久都没翻到,正要将包里的一大堆东西倒出来,楼道里的灯忽然熄灭了。
她心里一惊,手里的包一下子没拿稳落到地上,下意识地就抓住他的衣服,她从小几乎没什么怕的,唯一害怕的就是黑暗,那种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的情景总是会让她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黑暗里他的呼吸声听得很清晰,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轻声安慰,“别怕,我在这里。”
她依然紧紧拽住他的衣服不肯放松,心里那种无端的恐慌像是要将自己吞没,正在此刻,另一部电梯的门忽然开了,电梯里微弱的灯光拯救了她。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看到电梯里那抹修长身影,他手里提着几个食盒,正从电梯里走出来,背着光,整张脸都陷在阴影里。
“我买了周记的甜汤和一些小吃,正好路过就给你带了些来。”他的声音清冷,听不出过多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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