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听澜殿,姬云野便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我们当初推断幕后操纵者是姬锦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是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然而,他与我明争暗斗虽有些年头了,做事总归还算磊落,背后使绊子下狠手这等事还从未做过。我甚至一度怀疑可能另有他人。但今日朝堂之上,他虽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失败后的沮丧与懊恼。可见我们最初的推断并没有错。那么,让他对我下如此狠手的导火索又是什么?”
花缅不以为意道:“这还需要什么导火索?他只不过是看准了这是一个可以除去你的一劳永逸的大好时机而已。”
姬云野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是知道了我和柳成坤换血之事。”
花缅蹙眉想了想,不太赞同道:“既然如此,那柳万兴方才在朝堂上为什么没有揭穿你?毕竟这也是打压你的一个不错的由头啊。”
姬云野却嘲讽地一笑:“因为姬锦言不想让人知道他认识秋棠。”
花缅一时没绕过弯:“怎么又和秋棠扯上关系了?”
“除非他认识秋棠,否则不可能知道是我和柳成坤换的血。”
“是啊!”花缅恍然道,“毕竟他和你平素没什么交往,不该认识秋棠才对。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秋棠就算不是他的人,也定然和他有所牵扯。无论是安插在我身边充当眼线,还是给你下寒毒,任何一件事都够他喝上一壶的。”
花缅不由有些幸灾乐祸:“若当真如此,那他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姬云野继续分析道:“柳成坤是他的人,被我害得中了情毒,他辛苦栽培的眼线又成了一颗废棋,他一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本欲将我一棍子打倒再无翻身之机,不成想最终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花缅戏谑道:“如今你可还要将秋棠接回?”
“不想。”姬云野毫不犹豫地道,“姑且不论她是不是姬锦言的人,单凭她毒害你这一条,我也不可能把她留在身边。何况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她接回。”
“为什么?”花缅穷追不舍,“你那时可说她心地纯善无辜得很呢。”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因为你不喜欢。”
“……”呃,这个回答她很满意。
看着花缅窃喜的模样,姬云野眸中不由带了宠溺:“你呀!”
花缅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不解地道:“你方才在朝堂上为什么不提我们在呼达城遇刺你被毁容一事?”
姬云野神情微怔,转眸看向远处,语气中带了几许沉重:“我怕父皇受不住,会将此事追究到底。那时只怕姬锦言真要在宗人府度过余生了。”
花缅不由更加疑惑:“这样岂不更好?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谁还敢不站在你这边?你不会告诉我,你不忍心吧?”
“非也。”姬云野看向花缅,“那些反对过我的老家伙,他们宁可再去扶植其他皇子,也不会站到我的阵营中来。因为他们清楚,首鼠两端,唯利是视之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我与其再添对手,不如跟这一个再多玩玩。何况今日之后,朝堂风向必有变化,观望的大臣会占多数。而姬锦言念我未将他的坏事悉数抖出,即便不感恩,亦自会收敛一些。”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花缅不由深深佩服起姬云野的心机,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果然深谋远虑!
散朝后,成昭帝拟旨,封姬云野为云王,赐云王府,搬离太子东宫。一来,令姬云野暂避锋芒,可防眼红之人再生事端,亦可堵住悠悠众口;二来,将姬云野和花缅分开,可防他们做出越轨之事,亦是避嫌的最佳举措。
姬云野虽不情愿,却知此事已是无可奈何,不得不遵命行事。花缅虽被赐住竹轩苑,却迟迟不肯搬出水华宫。因太子未立,东宫无主,成昭帝便默许了她仍居东宫之中。
凌月在东离已多耽搁了一个多月,不便再作逗留,休息一日便返回了凤凰岛,临走将自己所制大部分的火莲花粉给了花缅,自己只留了少许。
花缅以火莲花粉辅以对症药材治愈了皇后的头风又祛除了水华宫中几位宫女的寒毒。柳相得知后特向皇上为柳成坤求药。
连喜来水华宫传话的时候,花缅正抱着雪球在院中的贵妃榻上晒太阳,姬云野则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捧着一卷书在阅读。
深秋虽微凉,日光却暖融。如此安逸静谧的二人,有如谪仙入画,让人心生喟叹。连喜不自觉发出的轻叹便如投石入水,让这和谐的画面出现了细微的涟漪。
见他们眸中闪过微讶,他上前揖礼道:“见过云王与宁婉公主。”
姬云野放下手中书卷,和声悦色道:“连公公免礼,不知公公今日来水华宫所为何事?”
连喜道:“方才散朝后,柳丞相去御书房向皇上讨要火莲花粉,说是他的小儿子柳成坤中了情毒,如今兴许只有火莲能救他了。皇上于是差奴才来水华宫问问,宁婉公主可还有剩余的火莲花粉?”
花缅坐起身来道:“那火莲花粉我的确还剩了少许,可我不想给他。他在朝堂之上是如何挤兑我和野哥哥的,你也看到了。我可不想把这么好的药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这……”连喜为难道,“公主若不肯舍药,奴才怎么向皇上交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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