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缅乖巧地任由裴樱释抱着,任由他一路穿廊过院地将自己抱到了后花园的湖心亭中。
他把她轻轻放在廊榻上,蹲下身子为她揉捏双腿,直到麻木消退,僵硬缓解,他方起身在她旁边坐下。
他就势揽她入怀,她的毫不抗拒让他心中滋生出喜悦,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启唇道:“他待我是不错,可谁又知道那里面存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既然你有想听故事的欲望,那我便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花缅点了点头。
裴樱释眼中有忧伤渐渐弥漫,他低低诉说道:“当年我只有八岁,刚搬去皇子居所不久,那一夜因想念母妃睡不着便偷偷跑了回去。结果在宫墙外我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自母妃的寝宫内翻墙而出。我担心是贼人行窃,连忙敲开了殿门,然后径直进入母妃的卧室。让我惊呆的是,母妃正浑身赤裸地和她青梅竹马的表哥,我的表舅,宫廷禁卫统领梅玉鸿躺在一起。正当我惊慌失措之际,门外突然有脚步声纷至沓来。我连忙将母妃摇醒,让她赶紧穿衣服。她当时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怔然看着身边从天而降的男人。然后房门被大力撞开。那一刻,我看到了父皇的震怒,妃嫔们的幸灾乐祸,还有母妃眼中的悲凉。尽管我只有八岁,可我也明白这其中的因由。那时我便发誓,要让置母妃于万劫不复的人尝到加倍的痛苦。”
花缅心下感慨,果然和自己当初猜测得差不多,一切皆是阴谋,后宫之险恶还真是令人发指。
“后来在一次因缘际会下,二哥带我见到了参与此事的前禁卫军副统领张辰奕,他承认了是当今的太后指使他所为,好处便是让他接任禁卫军统领一职。”
之后在裴樱释娓娓的诉说中,他和张辰奕的交锋有如亲历般清晰展现在花缅眼前。
裴樱释平静地听完了张辰奕的叙述,只问了一句:“还有谁知道这个事情?”
张辰奕道:“这件事除了太后,微臣是唯一的知情人,如今我也只告诉了信王和您,再没有别人知道了。”
裴樱释心中发出冷笑,这么说,他就是那个唯一的帮凶了。很好!
张辰奕怯怯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他的笑容带着几许嗜血的森冷。还来不及多想,便见一道剑光闪过,未见出手,剑已回鞘,而他的颈侧则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裴樱释,待真正见识了他的狠辣却是悔之已晚。
裴奇骏拍手道:“好剑法,好手段。”
裴樱释平静地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裴奇骏轻笑道:“七弟果然聪明。不过我也无需多问了,以你对张辰奕的恨意,想必对太后更是恨之入骨。助我如何?待我登基,太后和裴恭措任你发落,朝中要职随你挑选,你若想扩充封地亦无不可。”
裴樱释定定看着他,在他就快丧失耐心的时候突然启唇道:“助你可以,但你只需记住,我不为别的,只为你母妃李贵人使我免受冷宫之苦的提携之恩。”意思很明确,我帮你,是念着你的恩,不是为了利。
裴奇骏一愣,继而笑道:“好说,好说。”
花缅有些不明白的是,那张辰奕既是为了从太后处得到好处而帮她做了阴损之事,后来又为什么要揭发她呢?
听了花缅的疑惑,裴樱释冷哼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张辰奕自从接任了禁卫军统领一职后便处心积虑地勾搭太后。我皇兄登基后发现张辰奕和太后有染,便以宫中进了刺客管理疏漏为由,拿掉了他禁卫统领的头衔,发配到边远的小城做了个参将。他郁愤难平,以为投靠我二哥,以后便可以重拾荣耀,却万没想到会死在我的剑下。我将他斩杀之后秘密处理了尸体,世人只知张辰奕莫名失踪,却不知这其中因由。”
花缅不由唏嘘,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贪”字罔送了卿卿性命。同时,她也不得不佩服裴奇骏的老谋深算,他为了拉拢裴樱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裴樱释继续道:“说到不择手段这一点,皇兄倒是和他母亲很像。那一年他只有十六岁,却已懂得如何利用一切资源包括女人来为自己铲除异己,从而为自己的皇权之路铺平道路。他先是勾引父皇最宠爱的淑妃温仪贞,当她对他无法自拔时,又唆使她勾引太子,引父皇捉奸在床,使得父皇怒废太子并因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驾崩了,他则如愿继承了皇位。”
见花缅并不惊诧,裴樱释嗤然一笑:“以你的聪明和手段,这些或许算不得秘密,但有一点你一定没有想到。”
花缅挑眉示意他继续说。她倒有些好奇,还有什么事情会连朗夜阁也不知道。
裴樱释看着花缅,神情颇有几分怜悯地道:“你知道温仪贞现在如何吗?”
花缅呼吸一窒,她只当她和先皇的其他妃嫔一样,或随子女出宫,或入庵中常伴青灯古佛,或居皇宫偏僻一隅,竟从未细想过她的去处。莫非,裴恭措利用完她便将她灭口了?她不相信他会如此狠辣绝情,只紧紧盯着裴樱释,期望从他口中听到一个最合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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