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醒来的时候,花缅已躺在黄觉庵中自己的卧榻上。脑中的声音还隐约回荡在耳边,有个人唤她念儿,跟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的样子。莫非自己方才做了一个梦中梦?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很黑,想来应是深夜。她动了动身子,却发觉胸口有只手臂压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她一怒之下伸手将那只讨厌的手臂推了下去,却惊动了身边躺着的人。
那人腾地坐起身来,然后飞快地起身点燃了床边矮几上的蜡烛,再旋身回到床上时却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个被自己每日千呼万唤却迟迟不肯醒来的人儿此刻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他不敢置信地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却在感觉到一阵剧痛后欢喜得不知所措。
花缅看着他滑稽的举动,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声嗤笑仿佛天籁之音,慑得裴恭措神魂俱颤。果真不是做梦,朝思暮想的人儿如今活生生的就在眼前,他狠狠将她抱入怀中,恨声道:“你竟然还敢笑,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我怕自己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你的笑容,只能守着这具没有知觉的身体空度余生。你却如此没心没肺,竟然嘲笑我。”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肉麻,但花缅还是被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抱得那么紧?我要喘不上气来了。”
裴恭措这才将她稍稍放开,盯着她上下打量道:“国师说你的魂魄已附在别人身上,你是如何脱离那具身体的?”
花缅不由一愣,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自己方才就不是在做什么所谓的梦中梦,而是真有其事。也就是说,她的魂魄真的进到了一个叫念儿的女子的身体中。但是那种感觉很怪异,总觉得太不真实,她于是随便扯了个谎道:“我的魂魄又不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身体,只不过这一次跑得有点偏,进入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体,后来那人死了我不就又回来了吗?”
裴恭措了然道:“原来如此,害我白白担心一场。”少顷,他似又想起什么道,“你说你不是第一次魂魄离体?”
“是啊。”
“那你被裴奇骏掳走后可有魂魄离体过?”
“有啊。两次我都回来找过你呢。”话落,花缅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裴恭措闻言不由有些雀跃,但脑中光影一闪,转瞬却冷了脸:“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听到你骂我。”
“有吗?”花缅喃喃道,“我怎么不记得了?我骂你什么了?”
裴恭措气哼哼地道:“你骂我大笨蛋。”
花缅认真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时他以为自己逃跑,还说什么“你想逃开我,我偏不如你所愿,待我将你捉回后,定要将你寸步不离地绑在身边,好好蹂躏”,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冷颤:“谁让你冤枉我逃跑呢。”
裴恭措却释然地笑了:“你第二次离魂的时候,还跟我说你虽然并非逃跑,但你真的不想回来了,是不是因为看到我跟品儿在一起,你吃醋了?”
花缅一愣,立即反驳道:“我哪有?”
裴恭措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搂入怀中:“祈福这么久也该回宫了。我们明日便动身吧。”
花缅又是一愣,她还没有享受够自由呢。
似是怕她拒绝,裴恭措补充道:“再过几日就是南秀建国百年大庆,到时整个云都都会非常热闹,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百年大庆?”花缅不由错愕,这么说到时候会有各国使者来贺,不知那时能否见到野哥哥?想到姬云野,她只觉心头一阵钝痛。不过短短几月的光景,竟是恍如隔世,不知再见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是啊,是不是心动了?”裴恭措望着她,笑得一脸温柔。
花缅却笑得僵硬:“好啊,我们明天便回去。”
裴恭措定定看着她,眸中有幽光一闪而逝,他重新躺回床上搂她入怀,良久不语。
就在花缅疑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却听他突然开口道:“花若水为什么要杀你?”
花缅怔了怔,想来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吧。她戏谑道:“大概是嫉妒我比她漂亮吧。”
“别绕弯子。”
“如果我说她是怕我抢走她的皇位你可相信?”
不成想裴恭措却神色肃然地道:“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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