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走出水华宫,花缅便手捂心口扶墙喘息了起来。
花巽担忧地道:“福昕去备马车了,要不,属下背着你吧。”
花缅摇了摇头,待心头的痛楚稍稍纾解,她便又抬步继续前行,只是走得异常缓慢。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感激自己的心疾,让她有了对这里流连的理由。
上车前,花缅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事交到了福昕手中,然后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福昕望着手中的东西,惊讶得目瞪口呆。原来花缅在放走黎末的同时趁其不备从他身上顺走了被盗的军事布防图。
他心下不由唏嘘,皇上这回又误会娘娘了,于是自作主张道:“娘娘,要不咱们现在回去吧,皇上若知道图没被盗走一定不会再迁怒于你的。”
花缅的声音清冷地传来:“不必了。花巽,赶车。”
福昕见她心意已决,也只得由她去了,为了以防万一又特意安排了四个护卫随行在侧,自己则急急地跑回去向裴恭措交差去了。
花缅方一上了马车,便因扛不住身体的疲乏而睡了过去。
月色皎皎,长夜寂寂,整个世界只余马车辘辘和马蹄达达的声响。当马车沿着小路行至一片密林之时,四周突然涌出大批骑行的黑衣人,人数有上百之多。
花巽心中大骇,在对方包围上来之前迅疾调转马头往左侧密林深处行去,同时对身后的护卫大喝道:“拦住他们。”
四人抵挡百人,结果已经可以想见,但能争得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马车在风驰电掣的疾行中,一跑三巅,花缅生生被巅醒。她撩开车帘向外看去,便见不远处蒙蒙细雨中正兴起一股血雨腥风,更有大批黑衣人摆脱拦阻向他们追来。她心下一叹,这一回又是谁?
花巽深知以自己的能力是无法摆脱这些追兵了,为今之计只有趁他们追上来之前在夜色的掩护下让花缅跳车躲起来,然后自己将他们引开。
花缅表面虽应了下来,可她跳车以后并未立即躲开,而是忍着心口的疼痛掏出碧玉箫置于唇上,送出了一首催魂之曲。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这些追兵丝毫不受乐声的影响,反而迅速将她包围了起来。怔然间,她手中的碧玉箫被击落在地,一道声音同时响起:“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们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知道你的本事,早便封住了听会穴。今夜便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随着那人话音的落下,一道剑光直直向她袭来。若是往日,她靠灵巧的身手尚可避开,然而此刻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死亡对她来说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因此她并无畏惧,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没能看上一眼,还有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告别,又难免生出些遗憾。
却在这时一道人影飞身而来,将她扑倒在地,那道剑光便落在了那人身上。花缅惊愕地看着眼前将自己压在身下的男子,心痛得无以复加,她流着泪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嗔怪道:“你怎么这么傻,我今日注定一死,你何苦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花巽疲惫一笑:“皇上说过,既然随了你的姓,从此便是你的人,就要以死效忠,”
花缅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然而未容她过多感伤,更多的剑光便接踵而来。她翻身将花巽护在身下,却听得身后一片乒乒乓乓之声,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诧异地回头看去,便见围攻她的人手中之剑皆已脱落在地。
下一刻,她只觉腰间一紧,竟是被人拎了起来,然后随着那人跃出重围,落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她惊魂未定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正左手揽着她的腰肢,右手持剑,冷冷看着眼前再次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黑衣人。
“什么人?报上名来。”仍是刚才发声的那个人。
“你们不配。”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声音从男子口中逸出,花缅一怔,这个人不是凌月又是谁?
“那便一起受死吧。上!”命令一出,众黑衣人群起而攻之。
“不要怕,抱紧我。”他的声音泉水般温柔流淌在花缅耳畔,让她心中顿觉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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