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登基以后,紫藤苑就成了花缅的专属宫殿。花非烟搬去了皇宫中最大的宫殿——残红苑。殿名是成昭帝死后改的,带着些许悲郁气息,让人闻之伤感。殿内是一水的红花,美人蕉、虞美人、木芙蓉、悬铃花、剪秋罗、木棉花、岩桐花……这些花皆是花非烟当年为了迎接成昭帝的到来而种下的。它们虽然依然如火如荼地开放着,但在花非烟的心中却早已凋谢零落。孤坟花冢,一片残红。
这一夜是成昭帝姬伯彦的三年死祭,花非烟以美酒佳肴歌舞曲乐作祭奠,整个残红苑内灯火通明,彻夜喧嚣。
花非烟并未通知任何人,若非凌月告知,花缅他们还不知道她如此能折腾。一行人随凌月去残红苑礼貌地祭拜之后便回了紫藤苑。
花缅总觉得花非烟的悲伤浓重得让人窒息,但一想到裴恭措,便又感同身受,觉得深爱一个人大抵便是如此。
月过中天之时,大家才各自回房歇下。
殿顶的子离打了个哈欠对一旁的玄恩道:“我要下去偷个香,你在这里给我放放风。”话音落下,人已到了窗前。
玄恩张口却未说出的话是:“你方才不是说‘偷窥’吗,怎么变成‘偷香’了?”然而人已走远,他将这句话连同一口冷风一同咽了下去。
子离站在窗前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花缅熄灯就寝。他好奇地探头往里看了看,却见她正坐在宝儿的小床边出神地看着他,烛光下,脸上有光影闪现。她竟然在流泪。
只听她喃喃道:“阿措,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没能见你最后一面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你若有知,便来梦中见我可好?宝儿如今越来越像你了,你答应要给他取名字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说完便压抑地嘤嘤哭泣起来。
子离只觉心头蓦地一疼,呼吸便有些紊乱。
静谧的夜里,周遭细微的气流变化让花缅心头一颤,她突然转头向窗外看来,正见一道暗影闪向窗边。她飞快地起身奔出门来,一眼便看到了窗外长身玉立的男子。
月光下,他罗衫轻舞,飘忽若神,轻躯鹤立,将飞未翔。
她只觉心跳得厉害,竟是不敢靠近半步,半晌才轻启朱唇:“阿措,是你吗?”
子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逃掉,然而此刻又不知如何回应,终是叹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去。
花缅大呼一声“阿措”,然后疯了般飞扑过去。
当拥她入怀,他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女子似乎便是他爱入骨髓的那个人。这个认知让他呼吸一窒,有没有可能她就是嫣儿呢?
凌月身边没有别的女子,只有她。虽然她是他的女儿,但也不能排除她是嫣儿的转世这种可能。如果当真是她,一旦她忆起前世一定不会和自己在一起吧。他真的好想知道,他在人间的这一世究竟和她有着怎样甜蜜的过往,竟让他对自己如此念念不忘。
花缅呜咽道:“阿措,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想到你如此狠心地把我和宝儿抛下,我便好恨你!”
子离一方面不想和嫣儿以外的女人纠缠,一方面又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同时又怕她当真是嫣儿而错过她,心中甚是矛盾,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却在这时,他一抬眸,发现院子里多了三个浑身散发着怒气的男子。
姬凌止喝道:“你是什么人?”
花缅身子一震,自子离的怀抱中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然后如梦初醒般回头看着子离。当看清他的面容,她不由一愣,然后慌乱地将他推开,却仍有些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他。
与此同时,裴樱释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待看到子离的面貌时,诧异地道:“怎么是你?”
康穆宁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那日街中我便看出你是个色胚,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竟还是个采花贼。”
裴樱释道:“这已是我第三次见到他了,第一次他便在街上非礼过缅儿。”
“好啊,还是个惯犯,今天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康穆宁说着便拔剑冲了上去。
子离一跃而起,稳稳落在殿顶。
眼见康穆宁要追,花缅连忙唤住他道:“不要追了!”
“为什么?”康穆宁突然想起方才他们是抱在一起的,顿时不悦地道,“你方才怎么会跟他抱在一起?咦?裴樱释,你抱着缅儿做什么?”
花缅这才注意到裴樱释一直将自己揽在怀中,尴尬地便要挣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牢牢抱住不肯松手,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方才把那个人当成阿措了,是我主动抱的他,所以,你们不要怪他。”
康穆宁抓住花缅的胳膊试图把她拽出裴樱释的怀抱,结果并未如愿,他愤愤地道:“就算是你主动抱的他,可他深更半夜出现在你的寝宫,这就绝非正人君子所为,更何况你昨夜还被他给采了。”
“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最终他们三人送花缅回了房,直到看着她睡着才各自回房休息。
殿顶的子离对一旁的玄恩道:“看戏看得还过瘾吗?”
玄恩只觉一股冷风钻入衣领之中,他缩了缩脖子道:“一来,你们抱得热火朝天我不便打扰;二来,你其实也用不了我帮忙不是;再者,我想看看你一个人能不能打过他们三个人。谁知道你竟然脚底抹油,溜了。”
子离不冷不热不阴不阳地道:“你今晚看到什么了?”
玄恩望了望天:“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今晚的夜色很美。”
子离勾了勾唇角,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玄恩心下叹道,走了一个嫣儿,又来了一个缅儿,霓裳公主的美梦怕是又要变成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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