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斥责似的啧了一声,“那还不赶紧把你们桂大娘叫过来!”
苟小小和平安爹相视一眼,都沉默得低下头去。
栓子落水的时候,桂大娘已经失去了一次儿子。十几年后,见到儿子的尸骨,她等于是又失去了一次儿子。
苟小小和平安爹都不忍让桂大娘再一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
洪秀珍知道他们年轻人的心思,便劝慰道:“这是你们桂大娘的儿子啊,你们还能瞒着她吗?她年年去河边烧纸,不就是盼着哪一天她儿子能从水里冒上来吗。都这么多年了,她恐怕早就不指望她儿子能活着回来了…”
平安爹双眼越来越红,落下两行眼泪。他马上把眼泪擦干,深深吸了一下鼻子,说:“我去跟桂大娘说。”
苟小小没吱声,算是默许了。
平安爹走之前,洪秀珍把镯子递给他,“把这个拿去吧。”
这具骷髅是不熟桂大娘的儿子,这支镯子是最好的证明。
平安爹把镯子带去了。
桂大娘一看到镯子,恨不得立马飞到医院来。
她来医院看到骷髅的时候,不用细瞅,只一眼她就知道那是她的儿子。
“我的儿啊,娘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桂大娘把镯子捂在心口,声嘶力竭的哭喊,扑向长桌上的骷髅。
洪大夫和苟小小的眼泪,跟着刷刷的流。平安爹的双眼一直都是红的。
苟小小擦掉眼泪,看了一眼窗外,接着扭头对洪秀珍说:“洪阿姨,你在这儿陪桂大娘,我去广播站看看。”
“去吧。”洪秀珍说话时没看她,鼻音很重。
苟小小受不了眼下这沉痛的气氛,逃出了办公室,背着门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往楼下走去。
苟小小去了广播站,没见到刘艾。
她就知道刘艾今个儿不会来。
刘艾领着挖墓队伍大半夜在山上忙活了一宿,累着了也吓着了,她觉得自己那么娇贵,怎么也得在家躺个一两天。
她这一躺,就等于是把一两天的工资给躺没了。
刘主任就担心这个,于是一大早跑广播站来,代替刘艾播音。
把这一两天的工资保住再说。
结果他一来,就看见苟小小在广播站里坐着。
刘主任暗骂了一声倒霉,脸上挂上假惺惺的笑容,过去跟苟小小说:“那个,站长,我们家小艾身子不舒服,请…请两天假。”
“不舒服?你闺女害死人了,知不知道?”
一听苟小小往自己闺女头上扣了这么一顶沉重的帽子,刘主任脸色变了变,“站长,话可不能乱说。”
“昨天晚上上山挖墓的队伍,不是你闺女带过去的么,张大发死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面对苟小小的质问,刘主任有些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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