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杜柯让着我的。”李绍谦虚道。
说到下围棋,李绍的眼睛一亮,皇上好棋,众人皆知,所以全国棋馆大行其道,妇孺皆会,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趋之如骛,一时棋风大盛。
李绍倒也不是为了奉承皇上下棋,自幼便对纹枰之道情有独钟,又得名家指点,在满朝文武中鲜有对手,虽然刚才只是谦称让棋,不过李绍心里明白,自己的棋力跟国手杜柯比,其实已在仲伯之间,那次五番棋后,杜柯更是对李绍交口称赞,只叹李绍人在庙堂,不能专心于棋道,否则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李大人精于棋道,应该深知,人生其实就是一场博弈呀……”
巡抚大人薛品源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绍。
“薛大人指教的是!”李绍颔首。
薛品源一指盐商道:“李大人受皇上重托,来此查办盐务,催缴捐输,虽说是受了皇上的旨意,不过,要对付这帮大盐商们,我看呐,也是一场博弈。”
众盐商连连陪笑,纷纷都说不敢。
“哼,你们一跺脚,整个雨杭都要抖三抖,还有你们不敢的?”薛品源故意踏屑。
白如海站起身来:“薛大人言重了。我等一介草民,岂敢抗旨不尊,不过凡事儿都在个理儿,方显吾皇圣明。捐输这事儿,本就各凭公心,可千万不能干釜底抽薪的事儿。”
“你看看,你看看……”薛品源看着李绍,无奈地地一指白如海,“我就说吧,皇上交办的事儿,他们也敢跟你争上一争,哎,我是管不了喽。”
“草民不敢!”白如海不卑不亢。
见着两人一唱一和,李绍心里明白了。巡抚来此,无非就是要告诉自己,你不能来硬的,用官威硬逼着这帮盐商,就算捐输缴上来了,我也必然会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博弈,谁也不敢用前途做赌注。
见着李绍不语,薛品源冷冷一笑:“李大人,我这次来,正巧带来一位纹枰高手,想跟大人手谈几盘呐。”
李绍一愣:“下棋?”
薛品源笑道:“官场也好,商场也罢,这些话题都太沉重,不如我们换个轻松一点的,下下棋,陶冶一下,你看如何?”
李绍突然明白了,自己最擅长什么,薛品源就要打击他什么!
十足的下马威呀,要是自己最擅长的都败了,其他方面,还能指望算计得过他?
李绍暗道薛品源老奸巨猾,先是挑明了不准我来硬的,再通过下棋告诉我,软的你也不行。
李绍心中一万个不服,国手我都不怕,还会怕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正好借此杀杀你的威风,别让你小瞧了李某人。
小小纹枰,暗含杀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李绍一抱拳。
“好,痛快!”巡抚大人大笑,招手唤来一人。
“此人名叫乔羽,一个山野村夫罢了,不过自幼好棋,棋力倒也看得。”
李绍打量此人,粗布衣裳,长得极瘦极高,青面无须,鹰钩鼻子,眼光很深邃,含着丝丝寒芒。
见着这人,李绍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赶紧笑了笑掩饰,行了行家棋礼,却见此人眼神中露出厌恶之色,并不还礼。
李绍心中有些怒火,这也太不懂规矩了,我好歹是朝廷从四品官员,又是钦差,一介山野匹夫竟然如此傲慢,实在可憎。
“乔先生请入座吧!”李绍保持风度道。
山野村夫打扮的乔羽,似乎并不愿意入座,眼露不屑,却听到巡抚咳嗽一声,脸色一变,这才入座。
李绍与乔羽对坐,众人迅速围观。
乔羽说话了,声音沙哑:“我听说,你赢过杜柯两盘?”
李绍一愣,回道:“侥幸而已,最终还是输了。”
乔羽点点头:“那倒也勉强看得。”
好大的口气!
李绍有些摸不清他的底细,杜柯可是国手,听他的口气,似乎看不上杜柯。
“乔先生曾跟杜国手手谈过?”李绍试探。
杜柯摇摇头,沙哑道:“我看过他的棋谱,很一般。”
李绍冷笑不已,觉得此人实在太狂妄了一些,连国手都不放在眼里,便有心要用话来刺激他。
“听乔先生的意思,能让子喽?”
杜柯那张青面,似乎从来就不会流露什么表情,木然道:“我让你两子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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