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如同冲刷着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沙漠小镇。由于泥泞和湿滑,回程的路比他想象中要难走许多——靴子无数次在沙地上打滑,被冲刷地露出惨白皮肤和肌肉的伤口在泥地里又滚上了一层黑色的痂,随后又被劈头而下的雨水冲刷干净,如此往复。
泥浆和雨水已经将陆平川彻底包裹成了一座会移动的人俑,他就这么摸打滚爬着,向小镇酒吧义无反顾地走去,手里握着枪,脸上挂着彩,脑袋里嘤嘤嗡嗡的是挥之不去的爆鸣与子弹呼啸的声音……没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如今他想要做的,便是彻底终结这一切!将这座地狱和所有创造这座地狱的人,全都拉下地狱!
当他踹开酒吧的木门时,里面的一切相比他告别时没有任何改变:音乐一样在流转,美酒依然在飘香。亨利依旧架着副金丝边的圆框眼镜,在端详着左手中的酒瓶,并不时用右手的手巾进行擦拭……陆平川举起手中的AG对着他身后的酒柜便是一阵扫射,各色醇酒在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碎成了漫天的玻璃碎屑,各色酒液随之淌了满地。
“这种致谢方式可真是不礼貌啊。”亨利扶了扶镜片,顺手擦掉了溅射在眼镜、额头和脸颊上的残酒,低声说道。镜片的反光掩住了他的表情,陆平川没法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状态。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对方马上就会是个再不能言笑的死人了。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也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亨利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吧台,将手中的酒瓶和手巾顺势放在的桌面上,以显示他双手空无一物。陆平川的枪口一直随着他的脚步微微移动,只待亨利做出任何过激动作便会立即扣下扳机。然而亨利却只是站在距离他五米左右的地方,伸手扳下了酒吧室内的一个装饰壁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情况,你所有的问题,今天我都会在这里一一作答,所以……不要急躁。”
伴随那枚装饰壁灯的反转,整个酒吧大厅的地板忽然发出“咯咯”的响声,开始徐徐落下——在原本酒吧的地板下面,出现了一个仿佛地下宫殿一般,空间极为开阔装饰极简却气势恢宏的地下广场。当陆平川和亨利随着酒吧地板一起徐徐落下之后,四下无人的广场内忽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喝彩以及掌声,将陆平川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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