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
白晓懵了一瞬。在短短的一个时刻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尽,唯余空空的思想。他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无法准确地说出现在的感受。没有人固有的六种感觉,仿佛肉体的一切都被剥去,只剩下意识在思考。
哦,他记起来了,老一说过要引领自己去接触邪之种来着。
那么,他人呢?
白晓不停思考着,越过记忆区之后,所有回忆已经模糊不清——或者说被压制了,思维的运转十分单纯,只有提出疑问、思考、计算、得出结论。
只有关于猎神者的事记得还算清楚,所以他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
就这样,似乎过了短短一秒,也有可能时间并没有流逝一分一毫,一股难言的吸力传来,他感到类似眩晕一样的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
用移动这个词,可能也不太贴切,但若硬要用能够理解的常规来解释的话,只有“移动”最为接近白晓如今的感受。
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温暖的海洋,思维也变得纯白,没有任何思绪。也因此白晓没有感受到——或者说没有记住这一瞬间的感受。
下一刻,他感觉豁然开朗。似乎有东西在意识中炸开,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白晓又可以感受到其他事物了。
但与以往的感觉不同,这不属于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或者感知的任何一种,硬要说的话,和精神力扫描有点像。
用精神力探查物质世界,就像是一个奇异的拓展视野,一切的一切,都是微小的粒子堆积、接合而成,虽不能“看”到颜色,但扫描到的一切都会化作信息清晰地直接导入思维中。
而如今的感觉,在画面导入方面和精神力扫描十分相似,但此时“看”到的,却是一个个奇异的东西。
白晓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它们在思维中呈现出不同的形态——没有形状和颜色,但他就是能很清楚地了解到这一点。
这些东西堆叠在一起,从不同方向、不同维度冲来,他的意识被埋没在其中。大量的信息冲入,白晓的思维差点陷于这些无规则的混乱之中。
他运转起思维,疯狂地思考着,脱离了无状的混乱。
那种无言的吸力再次传来。随即一切再次改变。
这一次,事物变得更加易于理解,却也更加令人疯狂。
一种无形无状的东西出现在离白晓不远处。
那是难以名状的疯狂。
在那些蜷曲着的、同时又舒展着的东西当中,一颗种子样子的东西在缓缓转动着。
一开始这颗种子是一个平面的圆形,但随着它的缓缓转动,仿佛空间在一瞬间扭曲了一下,种子变成了一个三维的三角体,再一转,一个漩涡出现。
无限的虚无无限地延伸,混乱的呓语低低高高地涌动着。
深渊中的不安蠕动着,伸出从没有存在过的触手。
种种情感一闪而过:爱、憎恨、渴望、悲伤……这些情感以区别于正常情感表达方式的形式涌来,旋转、扭曲在一起,交织成绝对的理智。
随后理智如蠕虫般攀上白晓的意识。
一种恶心又糜烂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在理智的内里,是不断挣扎、蠕动、扭曲、分裂、粘合的混乱。
完全的毫无规律可寻。
惶恐的感觉接着涌出。白晓的意识开始挣扎,企图挣脱这团无形无状的东西。
但紧接着,周遭的一切,如黑暗般深沉、又如天空的歌喉一般尖锐的疯狂摩肩擦踵地挤上来。
纷繁的景象充斥了思维。信息太多了,思维无法处理,只能被动地接受。
似乎传来一声悠扬的长鸣,一只生物从一旁飘过。它的无形的触须飘动着,一枚枚鳞甲出现又消失,变得坚硬随后又化为柔韧的皮甲。
这一次没有吸力了,而是一股温暖而柔和的东西轻轻靠拢,带着白晓,向前冲去。
似乎有“呼——”的风声传来,显得飘渺而又十分接近。隐隐约约的话语声出现,却似乎蒙在雾中,听不真切。
画面断断续续地出现。
白晓渐渐靠近那颗旋转着的种子。
无形的恐惧炸开,充斥了思维。
耳边传来老人浑浊不清的低语,他微微睁开的眼睛隐约看见派克布满皱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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