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分智氏之田。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智伯之臣豫让欲为之报仇,乃诈为刑人,挟匕首,入襄**中涂厕。
这回,晋室算是彻底被瓜分干净了。不过物质的田地可以流失,不屈的精神却传承不息。赵襄子这个阴险之徒,显然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搞了一套“巫术”,把小瑶(晋襄子)的头----应当是头盖骨----涂上漆。涂的什么颜色呢?饮器通常是金色或银色,但是考虑到北京猿人的优良传统,也很有可能涂成红色。这样端着个红色头骨在那喝酒,无知妇儒便会传播:晋襄公的精气神都被老赵给吸掉啦!
你搞原始的一套,就要准备承担“原始”的后果,因为你吸了别人的精气,那么自然会有人来吸你的精气。这种观念发展起来,就变成了所谓“大复仇”理论----该理论认为,如果人连复仇的信念都丧失了,也就彻底失去人之所为人的那种东西了。
豫让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上帝之子的神圣血统怎么能跑到你赵家去?传也要传给我们家。于是他不辞辛苦,装扮成犯人进入赵家厕所(这种地方的工作,原来当时都只有罪犯从事),准备一击之下,把赵襄子的脑髓重新给吸出来。
·襄子如厕心动,索之,获豫让。左右欲杀之,襄子曰:“智伯死无后,而此人欲为报仇,真义士也!吾谨避之耳。”乃舍之。
赵襄子命好,竟能第二次(后边还有第三次)大难不死,加上赵氏孤儿的故事,你可以想见这家为何今日能有如此众多的后代。(韩赵两家相比,北边的赵家还是要淳朴一些,详见《河渠书解读》)这老赵整天跟胡人为邻,当然知道豫让想干什么,但是当着众人,却不能说对方是来吃我的脑汁的(万一下人听懂了怎么办?),于是决定文明一把,称对方为“义士”,也就是今天常说的“燕赵悲歌之士”。
注意,他第一句就说明了“智伯死无后”,可见这个可怜的小瑶首先的确是很年轻,其次也没有不良嗜好,对女人兴趣有限(有也是在外胡搞,不往家带)。既然无后,那么豫让当然不是准备把脑汁给晋室宗人吃,只好由他这个忠臣代劳了。
上帝之后啊!祭如在,谁说中国人没有宗教精神呢?
据我不辞辛苦,多方考证,确定当年晋国确有一个姓“智”的大族。所以上边猜测智襄子即晋侯,以及对相互关系的讨论都有错误。
好在,只要把“晋室”换成“智家”(亦即三国名臣荀攸兄弟的荀家),以上绝大多数讨论仍然有效。
·豫让又漆身为癞,吞炭为哑,行乞于市,其妻不识也。
豫让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在身上涂了一种恶心的颜色,然后装扮成哑巴(吞炭应该不是吃掉炭,而是放在嘴里,兼有视觉效果)。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有朋友认为他只是想杀死赵襄子,说你直接去当他的家奴不就好了(如同华安)。豫让说不!我的目的是要扩大影响力,让周围的人,包括后世的人,都知道你一旦当了家奴,就不能怀有二心。
这就奇怪了,赵襄子杀死小瑶是正当防卫,他们同朝为卿,谈不上谁是主谁是奴。所以这里豫让所说的家奴不能有二心,完全是指他自己,也就是说,他在树立一个家奴的典范啊。神族人士想问题,就是这么奇怪。
当然,这种示范效应也就能维持几天,时间稍长,周围人无聊的眼光就能杀死你。豫让想来想去这么装不是办法,于是仍然动手刺杀赵襄子。他藏在一个桥的下边,周围的人都能看到,所以赵襄子不费吹灰之力又把他抓住了。此时豫让已经全无侠士风采,变成了一个混市的无赖,所以赵襄子从容地安排人赐他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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