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神农文化是一种悲剧文化。炎帝谱系中值得尊敬的人物,包括炎帝神农氏本人,都是悲剧性的。这种悲剧性一方面反映了人与自然的冲突,如精卫填海,另一方面反映了人与人的冲突,如刑天舞干戚。在冲突中,炎帝族的文化英雄或为不可抗拒的自然力所吞没,或为黄帝所杀害,反映了外界力量的强大与恐怖,但同时也反映出炎帝族对异己势力的不屈精神,以及最终取得胜利的无穷力量和信心,从而凸现了炎帝族文化英雄的伟大与崇高。
五
正当黄帝氏部落如东方旭日时,炎帝部落却走向衰落。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中说:“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神农氏世“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刀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这里所说的“神农氏世衰”是指神农氏世由母权时代向父权时代过渡的历史时期,换言之,是指由炎帝神农氏所主导的母权世系的衰落和由黄帝轩辕氏所主导的父权世系的兴起。
司马迁大体揭示了神农氏世衰落的原因,一是“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不能控制局面;二是“轩辕乃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司马迁讲述的原因尚不够具体要搞清炎帝神农族的衰败原因,我们有必要把炎帝神农族的世系和有关炎帝神农氏的神话传说结合起来,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从石年到榆罔,炎帝神农之世并非风平浪静,如在炎帝魁之时就发生夙沙氏杀其谏臣箕文的事件。而像共工和祝融、榆罔和蚩尤、蚩尤和黄帝之战,都发生于炎帝神农之世,它们涉及了炎帝族的衰败过程。
祝融和共工之争
本来,祝融和共工是父子关系,所谓“祝融生共工”是也但是为了争夺帝位,祝融火攻,共工水战,打得天陷地崩。司马贞《补三皇本纪》说:诸侯有共工氏,任智以刑强,霸而不王,以水桑木,乃与祝融战,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维缺。
在这一仗里,祝融是统治神,任智以刑强的共工是反抗神。共工虽然没有获胜,但是他一怒乃头触不周山,使天杜折,地维缺,使得强盛的炎帝族元气大损。
榆罔和蚩尤之争
榆罔是炎帝族的最后一个首领,蚩尤虽然是臣子,但也不简单,是炎帝的后代,非常聪明,发明了戈、殳、戟、酋矛、夷矛。尤作五兵,谓戈、殳、戟、酋矛、夷矛也。(今按:“殳”这种兵器古籍虽多有记载,但在曾侯乙墓开挖之前,并无实物可见,在曾候乙墓里出土了这种兵器,证明古籍所载不虚。)蚩尤不甘为榆罔之臣,就驱赶了榆罔,自封为“炎帝”,所以有人说,蚩尤是冒牌的炎帝。榆罔也不甘失去帝位,于是跑以中原地区,请求黄帝,以征蚩尤。于是有了黄帝与蚩尤之战。据史书和神话记载,黄帝与蚩尤之间的主要战争有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阪泉之战,黄帝三战而后胜;涿鹿之战蚩尤虽然神勇,但最终身首分解为二。蚩尤败了,榆罔之位亦不可复。这了轩辕代炎帝神农之说。
祝融和共工之争、榆罔和蚩尤之争发生在炎帝神农部族,属于“内乱”。这是女性和男性之战,祝融、榆罔是女权的体现者,而共工、蚩尤则代表男性的。在共工时期,男性的力量尚不足以取代女性的地位,所以共工把天柱打断了,但还是由女娲——女性来收拾残局,这就是女娲补天以止**的神话。但是到了蚩尤时代,男性的力量已经足够大了,因为他们创造了先进的生产力。蚩尤开始使用金属工具。《太平御览》引《龙鱼河图》云:蚩尤“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头铁额。”《述异记》:蚩尤“食铁石”。按:说蚩尤之时使用铁器似不可信,但说使用铜器是可信的。使用铜器,较之使用石器是生产力发展的一大进步。在相关资料中,我们还没有看到榆罔使用金属工具的传说,因此榆罔和蚩尤之争实际上是先进生产力与落后生产力之争。以先进对落后,榆罔自然不是对手,这样在炎帝族女性受尊重的地位就被男性取而代之。
黄帝与蚩尤之争是外患。黄帝与蚩尤都使用了工具中的革命性因素——铜,但黄帝能适应先进生产力的要求推出一套仁义礼制之类的文化体系,“周易”对此有详述;而蚩尤则没能适应这一要求,所以在战争之中,他所代表的炎帝族最终淘汰出局。
内争引起外患,外患导致神农氏族衰亡。
历史教训昭示一个真理:任何一个集团不能代表生产力的发展要求,都要被淘汰出局,而不能代表先进文化发展的要求的也要被淘汰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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