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国家有了为难,才应该有国士站出来,”木唤道,“下一句说‘惠而好我,携手同行’,你父亲是想让你大哥更有出息,将来才能父子携手,共为圣明除弊事。想来,你父亲对现在国家的状况,不是很满意。”
木唤道:“我猜,你爹爹给你大哥取的字,应该可以见正解。”
“是了,”王旉笑道,“这个问题,是父亲在大哥行冠礼的时候问的,大哥答不上来,爹爹便说了,意思与你的差不多,不过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爹爹给大哥赐了字,字曰‘元泽’。”
“非灾祸之雱,乃恩泽之露也。”木唤笑道。
王旉道:“你这么有学问,这么聪明,爹爹若是见到了一定喜欢。”
木唤正要说话,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木唤看过去,风尘飞扬,来者匆匆。
王旉也听见了声音,朝着那方向看过去。
却见是三个人骑着马,飞速地在官道上奔驰,不一会儿已经到近前。木唤看到,三人中有两人穿着官府服样,腰配长刀,为首者乃是一名中年男子,穿着便服。木唤心道,江宁府的人?来溧阳县莫不是有什么公干?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常载德?免得江宁府的人冲进去,看见常载德左拥右抱、醉生梦死,那可够常载德喝一壶的。
想到这里,木唤就不怎么在意了,转回头来,正对着王旉要说话,却发现王旉盯着那三人,脸上渐渐生出喜色。
“爹爹!”王旉猛然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三人中为首那名中年男子,听到叫声,拉了缰绳,马儿渐渐慢了下来,正正好就停在亭前。
王旉道:“爹爹,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我的么?”
中年男子似乎很不高兴,道:“我哪里有空来找你!我出门公干,偶然路过。”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啊,”王旉索然道,“我还以为你担心我,接到大哥的消息,就跑来溧阳把我抓回去了。”
“你还知道我担心你!”男子口气加重了些,道,“你娘都急坏了!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事也不懂!”
王旉嘟了嘟嘴,看向了木唤。
中年男子像是才注意到木唤似的,看了木唤一眼。
木唤早就在看着这中年男子,男子器宇轩昂,长须飘飘,气质儒雅,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坚定的狠劲,全身散发出凌然而视的傲气,不怒而自威。
这人,恐怕是个狠角色。木唤心中评判,暗自打算,这人来势汹汹,又是江宁府的人,我还是自报家门吧,这个份上了,总不能装不认识。
木唤站起来,微微拱手,道:“在下木唤,乃是溧阳县的文书先生,三位看是江宁的官差,不知到此有何公干?”
没想到,中年男子并不理他,自顾对着王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旉答道:“准备回江宁府,木先生怕我路途辛苦,借了马车,送我一程。”
男子这才看向木唤,道:“多谢了。”
木唤也只能摆摆手。
王旉看了看木唤,又看了看中年男子,脸上现出顽皮之色,站起来,跑到了中年男子身边,耳语起来。
“哦?还有这等事?”不知道王旉跟他说了什么,中年男子的脸色稍缓,开始打量起木唤来。
木唤感觉到,这目光中带着一点欣赏,但是更多的,还是怀疑。
“小女顽劣,劳木小先生多累了。”中年男子道。
王旉却在一旁笑道:“爹爹,你叫人家先生就叫先生,何必加一个小字?”
木唤对着男子道:“我比令爱就大了一岁,您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先生,呼木唤小子便可。”
“我听旉儿说,你学问不错,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不逞多让。”男子也不客气了,道,“我这一双儿女的名字来由,你都能说得上来,不错。”
木唤道:“凑巧看了这一点书而已。”
“好一个凑巧,”男子道,“看《汉书》也是凑巧么?”
木唤道:“不过看书而已,书看得再多,也未必有用。否则,朝廷该首取明经,而不是取进士。学问做得再大,终究不如治平天下。”
“哦?”男子冷冰冰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笑容,问道,“敢问,何谓治平天下?如何才能治平天下?”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中年男子这话,既有考较,也有两分调侃之意,看来他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空有志气的迂腐书生了吧?
木唤思索良久,答道:“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个时候,说出这话的张载应该还未罢官,这“横渠四句”应该还未流传开吧?
听得这话,男子的眼中放出了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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