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我不妥了?”王安石一翻白眼,瞟了他一眼。
陈理事微微低头,道:“王大人,县令乃一方父母官,可马虎不得,如此让一个文书先生当县令,是否太过轻率?”
“轻率?”王安石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吴判官,秦书记,都轻率了?”
陈理事道:“下官不敢。”
王安石道:“陈全,你是司理院的人吧,这个事,是你司理院管的吗?”
陈全道:“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当为朝廷做事,为百姓谋福,县令这等官员,管辖一方土地,治理一方民众,事事攸关,岂能因为不是自己的职责,就不闻不问?”
“大人,”陈全道,“这位溧阳县文书先生,人品如何?能力如何?您可知道?”
王安石黑着脸道:“具是一流。”
陈全道:“大人有何凭证?”
王安石道:“我听说的。”
陈全道:“大人,道听途说,焉能为凭?既然没有凭证,为何加以如此信任?这难道不轻率?”
王安石微微冷笑,问道:“依你的意思,这溧阳县的人选,应该如何?”
陈全道:“江宁境内,尚有举子数十,可从中挑选一名,资补溧阳县之缺。”
“哦?”王安石问道,“那这些举子的人品如何?能力如何?你可知道?”
陈全道:“举子中不乏有德之士,名誉皆为上乘,可从中挑选。”
王安石问道:“你有何凭证?”
陈全不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回答和之前王安石的回答是一样的,都是听说的。那么王安石就一定会问,凭什么他能听说,王安石就不能听说?
“怎么不说话了?”王安石看着陈全,问道。
陈全只能把头低下来,王安石知到他没话可说,便道:“一个官吏,能力与德行高低,仅仅听其言,当然是不够的,必须要上任了才能知道,所以,陈理事,你说的方法,并不见得就比我的好。木唤在当地做文书,我听说常载德时常不理政事,全都把这些事情交给这个文书先生处理,这就是经验;有这么个混账县令,木唤还能够把溧阳县处理得井井有条,税收无差,这就是能力;虽然常载德目无王法,我到溧阳县,却未听说木唤的一丝诉告,还知道木唤时常劝说常载德,这就是德行。陈理事,你建议里的那些举子里,你敢保证做得比木唤更好吗?”
“呃……不敢。”陈理事犹豫了一会儿,答道。
“那就好,”王安石道,“况且,他也只是个权知县。做不好,我们可以很快撤职。任命一个权知县,总该是我江宁府的权力吧?你们还是不要来指手画脚了。”
说完,他一挥衣袖,道:“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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