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一家不起眼的酒楼包厢里,韩允景站在窗户的阴影后头,看着招摇过市的抬礼箱的队伍,满脸尽是阴霾。
虽说这份纳采礼没有超出亲王纳采的规制,以十二为限,但眼明人都看得出来,其价值有多贵重。只怕他、韩允牧,韩允昭三个人的纳采礼累加起来,也抵不上这一份。
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向世人证实韩允钧在他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吗?
“咔嚓”一声脆响,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撑窗户的细竹竿给折成了两截。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的九夜,带着少许的不满:“诚弟今天就想让我看看这个?”
他确实也知道今天是韩允钧向国公府纳采的日子,甚至也知道媒人请的哪几位,只是,眼下他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空来看什么热闹。
九夜点点头,也不隐瞒:“嗯。”
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特意挑这个日子了,把他约出来,还约在这家酒楼。
韩允景不怒,反而笑了,他走回桌边坐下:“诚弟是想提醒我什么?”
以这位堂弟一贯的作用,绝不会仅仅只是让他来看热闹这么简单。
最近的往来,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堂弟的行事风格,从不做那没有用的事。每次替自己拿主意,也只是点到即止,自己听不听从,都不放在心上。最初几次,他心存疑惑,并没有全信,还跌了几次大跟头。
不过,让他不满的是,这位堂弟似乎只愿意做他背后的出谋划策之人,从没有公开在人前与他亲近往来过。甚至上次他们两人会面被韩允钧碰上,诚堂弟还在他走后,特意去见了韩允钧一面。
事后,他也故意暗示了几回,诚堂弟却仿佛没有听懂似的,并没有向他解释为何要去见韩允钧,更没有提与韩允钧说了些什么。
他要的可不是一个暗地里的军师,而是整个庆王府的支持,至少是庆王世子的公开支持!
九夜哪会看不透韩允景的心思,他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瞧着殿下最近有些急了。”
韩允景眉眼微动,目光里透着寒光:“我要再不急,只怕过几天就该滚出京都了。”
他没想到,楚琳儿为了不嫁给自己,为了进宫,竟然胆大到敢设局骗走韩允钧,还差点要了韩允钧的性命,害得整个楚家都受了她的牵连。
眼下,大舅舅被降职调出了京都,前途渺茫;二舅舅一房都被一抹到底,所有的楚家人都被圈在郊外老宅里,不能与外人接触。
要不是自己不满她执意不应允亲事,故意冷落了她,任由她如何放下身段,写信来求和,都没有心软给予回复,只怕自己也会被她给牵连进去了。虽然如此,但父皇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查实到自己与此事无关,还是以后会旧事重提,一并发落他,谁也不知道。
这让他如何能不着急?
九夜依旧是一脸的平淡漠然,“我最近得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殿下可有空去我庄子上坐坐?”
韩允景有些迟疑,什么消息不能在这说的,非要去庄子上?他该不会设了陷阱等自己跳吧。
看着九夜似笑非笑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人给看透了,一股不甘的血气冲上了头顶,将心一横,应了;“一直听说你休养的庄子风景极好的,我随你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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