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停了些日子,胤禛与承娴两人商议着是该处理府中的事情了,一日散了朝,胤禛处理完公务,就回了府上,和承娴商议着今日就办这事,于是胤禛遣人知会了祁扬,通知了李氏以及宋氏,耿氏,纽祜录氏一起到前院。
祁扬依旧端坐在属于她福晋地位的主母的座位上,一章花梨木高束腰雕花镶扁方和田玉石的扶手椅,一身鹅黄色织锦绒绣料子,直径无开碶样式的旗装,配上鎏金衮边如意襟坎肩,规整的带发架的两把头,满头珠翠琳琅,衬托着祁扬的雍容高贵,王府主母的派头显示的淋漓尽致。
李氏是第一个侧福晋,本应坐在胤禛的下首,但是府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胤禛下首的那个座位永远都是佟佳·承娴的,所以李氏只能退而求其次。即使是在衣着上也略逊于祁扬,李氏的旗装是玫红色春绸料子,绣花鸟镶杏黄边双开碶的样式,略显高贵,但更多的是衬托了李氏的娇媚!李氏很规矩的坐在了福晋祁扬的下首。
宋氏由于进府早些但是却和晚些进府的纽祜禄氏、耿氏一样都是侍妾,所以把承娴的位子空出后,坐在了承娴的下首,纽祜禄·淑怡则落坐在李氏的下首,耿淮秀则坐在宋氏的下首,众人的侍女除了祁扬和李氏的婢女在主子身边,其他人的侍女都在堂外候着,待众人都落座静候,胤禛和承娴才从后面进来,一前一后,很登对的夫妻,承娴的一身玫瑰红色的双面缂丝料子的旗装,一下子就盖过了祁扬的织锦料子,衣服上整枝花绣的纹饰也区别与祁扬的折枝花绣,尽显大方高贵,承娴也是整齐的梳起了带发架的两把头,头发缠绕的规整细致,并没有向祁扬一样满头朱萃,但是发髻正中的一支南海东珠做点缀的飞鸟衔珠簪花,尽显此物主人的不凡品味,与高贵地位。
众人赶忙离座起身,恭敬的朝着胤禛行家礼,福身问安:
“请四爷安,四爷吉祥!”
“都免吧!”胤禛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即落座,侍婢摆上一盏白瓷盖碗碧螺春茶后就躬身退下!
承娴只朝着祁扬稍稍福身,冲着李氏微微颔首,便同胤禛一起落座。
待胤禛,祁扬,李氏,承娴都落座定,三个侍妾才欠身落座,祁扬坐在那很有一家主母的风范,气度不凡,带出高贵不可一世的表情,带大家坐好,祈扬扫视了一下众人,便侧侧身,带笑的对四王爷说
“爷,人都到齐了,您看是不是打发人把莲花带过来?”
“嗯”胤禛面色平静的点头,一边轻抿了一口茶,祁扬吩咐奴才把莲花带到正堂。承娴也是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坐着一言不发,渴了便抿一口手边的茶!
不多时,莲花就被带来,进了正堂恭敬的跪地,似乎像是等待受死的犯人一样!几日不见,莲花已经瘦了一圈,人变得很憔悴,原本因粉面如莲的而得名的莲花,此时已经变得苍白无力,眼神无光,头发有些凌乱,莲花见府上的主子们都到齐了,知道情况不妙,跪着前行,扑到胤禛的跟前,泪眼婆娑的央求
“四爷,您相信奴婢,奴婢没有害侧福晋,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胤禛没有说话,依旧是端坐,不动声色,因为来之前胤禛与承娴就已经商量好了,既然这是家事,又是如此特殊的家事,本该主母按家规处理,莲花又是祁扬送给李氏的,干脆推给那拉氏去
处理,看看这位四福晋怎么来处理
莲花越发可怜的苦苦哀求,见胤禛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转而哀求承娴
“格格,您相信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什么都没有做,侧福晋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又怎么会去害侧福晋,奴婢真的没有!这样做对奴婢一点好处都没有,格格您相信奴婢,您看在丰克里的面子上替奴婢说句话!格格!”莲花哭的稀里哗啦的,求着承娴。
承娴见莲花来求自己,虽然很可怜莲花,但是始终觉得很不妥,自己在府上的地位众人都心照不宣,就是仗着胤禛抬举而已,不然自己说不定还不如这个莲花呢!然,这莲花也真是,迈过祁扬和李氏,来求自己这个连侍妾都算不上的格格,心中泛起了嘀咕,承娴看了一眼胤禛,胤禛微微摇头,示意承娴不要应下,承娴会意,面不改色端坐于椅子上,双手,依旧交叠着放于双腿上,握着绢帕,悠悠的开口说道:
“莲花,你要清楚,我在雍亲王府,可是既没有名分又没有地位的,纵使王爷抬举我,得福晋侧福晋以及众姐姐妹妹尊重,可你也不要逾矩,这王府是有王府的规矩的,今日要了的是家事,福晋是主母,本应主母处理,可是福晋已经看在小格格的面子上请四爷过问,便是天大的恩惠,况且当事人是侧福晋,你来求我,我也是没有发言权的!”
承娴浅笑着看了一眼祁扬,祁扬似笑非笑的回应了一个看不出阴阳的表情,耿淮秀坐在那,心中有些不安,但也不好说,莲花无助的跪着挪向祁扬
“福晋,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福晋,奴婢自小就跟着您,一直对您是忠心耿耿,福晋……”
莲花哭的有些失声,祁扬看了看胤禛,胤禛只是端坐着不发一言,端起白瓷欠五彩八仙茶盏轻轻喝茶,祁扬又看看李氏,李氏只是垂着眼不回应,祁扬见此轻佻了一下嘴角,很有一不做二不休的意思,严肃的问莲花:
“你说不是你,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
哎,听祁扬说出这句话,承娴心里明白,也许又一个冤案发生了,封建社会就是封建社会,还是21世纪的法律比较合理,犯罪嫌疑人不负有举证责任,由公诉方承担证明被告人有罪的举证责任,被告人不承担证明自己无罪的举证责任,真是差距啊!
莲花沉默了,不做声,因为弱小的莲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是无罪的!可悲呀可悲!
“福晋,奴婢真的没有做啊!”莲花的声音变得无力而削弱!
“口说无凭,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若拿不出证据,我也没办法的!”哎,法盲呀法盲,
承娴真的心中有些不平静,在21世纪自己的专业是中国古代史,而自己还兼修了第二学位法学,在刑事诉讼证据学中学过,仅凭间接证据是不能定罪的,而现在掌握在手里的都是间接证据,都是凭推断得来的……
“福晋,侧福晋对奴婢有恩,奴婢又怎么会去害侧福晋,奴婢真的没有,真的没有侧福晋……”
莲花的额头渗出了汗水,脸上的表情痛苦异常,承娴的心有一丝疼痛,也许真的不是她?可是她若能说出母后的主使,不就行了?可是事到如今,莲花也不肯说出幕后主事,祁扬又很自信的把众人都叫来,难道另有隐情?李氏坐在那一言不发,宋氏的神色就如她穿的那身浅青色平彩旗装一样平静的坐在那,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那淡然的喝着茶,耿氏也端正的坐在那,纽祜禄·淑怡坐在那虽也是平淡的表情,但面上依旧是那一抹承娴看了就不舒服的冷淡,似乎她不是这府上的人一样,谈不上看热闹,谈不上关切,只是像个路人一样冷眼旁观,承娴悄悄的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垂下眼睑,把玩着食指上胤禛亲手戴上的那颗翡翠雕花的戒指,一个身影的起身,吸引了承娴以及众人的眼球
淮秀扫视了一下四周,战战兢兢的起身走至正中
“四爷,福晋,侧福晋,奴婢有话想说!”
“妹妹请说!”
祁扬表情一惊,不过又很快恢复,微笑的看着耿淮秀,不仅仅是祈扬,在场的女人,表情都有一丝变动,大概都在讶异,平日里一向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淮秀竟然敢站出来说话,不过淮秀也是当时在场证人,可是她能起身说话,倒是真的很让大家意外。
“四爷,福晋,侧福晋,当时奴婢和承娴格格一起都在侧福晋的房里,却是吃了点心,经太医诊
断,奴婢与承娴格格的体内都有催产药的成分,只是……奴婢……奴婢觉得,若是仅仅凭此判定这催产的药是莲花下的,有些不妥。虽然点心是莲花送来的,但是……但是……也没有人亲眼看见莲花下药!”
莲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转身向淮秀磕头如捣蒜“谢耿格格,谢耿格格!”
祁扬听此言,挑起嘴角浅笑着问耿氏
“妹妹如是说,难道妹妹知道是谁作此卑鄙之事?”
淮秀低着头,拧着手中的帕子,咬咬唇说道
“淮秀不知,只是淮秀觉得,这么草率就认为是莲花所为,万一放纵了真凶,逍遥法外,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妹妹说的确有道理,只是……”祁扬才要往下说,莲花嘴角流血,五官狰狞,都拧到了一起,众人无一不惊,李氏吓得站了起来差点跌倒,祁扬也惊得有些颤抖,险些把手里的茶盏打翻,淮秀吓得有些个站不稳,亏得淑怡一把扶住了淮秀,负责淮秀一定跌倒在地了。 宋氏皱起了眉,脸上是惊恐,是不解,没有刚才看热闹时无所谓的表情。
承娴没有如众人一般上前,而是站在一直淡定坐在那观察众人神色的胤禛身边,有些个害怕,有些恐慌,还有些许紧张,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承娴的手紧紧的握着胤禛的肩,看着眉头紧锁但却依旧端坐眼睛看向莲花一面的胤禛。
胤禛知道承娴心中不安,便抬手握住承娴的手让她别怕,于是,缓缓的起身吩咐道:
“把太医找来!”
胤禛看出莲花的呼吸越加困难,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李氏似乎有话要说,于是胤禛说道
“都安静!”
李氏也看出了莲花伸手要够自己,胤禛站在一边看着李氏一步步试探的走向莲花,缓缓蹲下,递上自己的手,莲花握住李氏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对李氏说
“侧……福晋,请您相信……奴婢……,奴婢没有害您……没有,相信奴婢,您待奴婢……有恩,奴婢没有……害你……相……”话没说完,莲花的呼吸紧张,憋的脸发紫,再也说不出话,李氏留下了眼泪,满目的心疼与感动,太医匆匆来到,还未来得及切脉,莲花就已经咽气。
太医上前观看莲花的情形,断定是中毒而死,胤禛倒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承娴此时也是心痛与难过,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戛然逝去,承娴的心抽搐的痛着,莲花就算是个奴婢,可也是一个人啊!
胤禛拉着承娴的手,给予承娴依靠,缓解她心中的不安,承娴对胤禛小声的说
“也许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是,可怜了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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