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娘坐在她娘那边,顺娘则是在岳父谢乙这边。
谢乙夫妻照规矩问了两人一些台面上的话,然后吴氏就叫谢乙陪着顺娘说话,自己则是用了个借口,说自己有几个新的花样子要给女儿看,让谢二娘跟着她去了楼上。
吴氏带着女儿去了她出嫁前的那间闺房,谢二娘进到自己的闺房里,发现房里还是跟自己出嫁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动过,她便开心地脱了鞋,上了自己的床上去躺着,然后舒展四肢说:“还是觉着自己的这张床上睡着舒服。”
说完还左翻一翻右翻一翻,满面笑容。
吴氏跟着也笑了,说女儿都嫁人了,还这样顽皮,哪里有个新媳妇的样子。
她还问谢二娘,难不成她跟她官人睡得那张床她不喜欢?那床可是比她这张闺房里的床大多了,还贵呢。
言下之意,谢二娘其实也明白,她娘是在问她跟顺娘之间的“夫妻”关系如何,她娘担心她不能够跟官人在情|事上和谐。
于是她含羞告诉她娘,说自己也喜欢那张大床,方才只不过随便发出感叹而已。
吴氏听了笑眯眯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看自己女儿这人比花娇的模样,她也应该明白女儿得她官人的|宠|爱,只不过不问一问,还是不放心而已。
接下来,吴氏又问起了女儿,她跟她婆婆之间处得怎么样,还有那个她的嫂子齐氏,她跟齐氏合得来吗?
提到刘氏,谢二娘脸上的笑立马就淡了。
要是在没跟沈五娘说话之前,谢二娘绝对是要忍气吞声的,三朝回门儿之后见到娘亲,也不会提刘氏那个婆婆刁难辱骂自己的事情。可是自从昨日她听进去了沈五娘的话,并作出了相应的改变之后,她发现还真如沈五娘说的,不能一味忍让那种恶婆婆的欺负。昨日,她只不过穿好了点儿,打扮了一番,间接提醒刘氏,自己可不是没钱的媳妇儿,而是隔壁谢家上等户谢乙的女儿,陪嫁丰厚嫁进了喜家。这样还会让刘氏想起喜家还住在谢家的房子里呢,当初是喜家是如何住进来的,想必她也会想得起。这么一来,她再说那些难听的话,再想刁难自己的时候就得想一想,真要跟自己撕破脸皮了,喜家能得什么好?
还有当顺娘回家的时候,她故意说自己买了新的床单来还给老娘和齐氏,还是用的私房钱,这就会让顺娘明白刘氏在刁难自己,自己没办法了才去买的新床单。
当时,刘氏被她的话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顺娘对她娘的成见就更深了。
最后婆婆也借口去隔壁梁家找柯娘子闲聊,落荒而逃了。
做了这两件反击刘氏的事情,收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之后,谢二娘就更是坚定了要打压刘氏气焰,让她不敢再招惹自己的决心。所以这会儿当娘亲问起刘氏跟自己处得怎么样时,她就敛了笑,对吴氏说她嫁过去了,才知道她婆婆根本就不像看起来那么好。
吴氏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一把抓住谢二娘的手问:“二娘,你快跟为娘说,刘娘子怎么对你的?”
谢二娘就简单说了下昨天的事情,一早起来被刘氏说自己跟官人洞房耽搁她睡觉,骂自己要节制,言下之意,似乎自己是个荡|妇,另外就是让自己洗被单,还挑剔自己陈旧印子没洗干净,让自己重新洗,然后自己去买了新的回来……
话没说完,吴氏已经怒了,气冲冲道:“那老货竟敢如此欺负你,真不是东西!我倒没看出来,素日她说话还算平和,低眉顺眼的,这一做了婆婆,就变了个人,学着那些恶妇刁难起媳妇来!二娘,为娘定要给你出这口恶气才行!”
“娘,我就是跟你说一说,没指望着你要去替我出气,你也晓得,你要掺和去了,我官人脸上下不来,毕竟婆婆是她亲娘,再说了,我也有法子应付她。”谢二娘忙道。
其实,吴氏虽然发怒说了气话,可她也明白作为女儿的娘家人,不能参与到女儿跟婆婆相斗的事情里面去,至少不能明目张胆地掺和,否则下了刘氏的脸,刘氏记恨上女儿,以后就会想法子对付女儿,给女儿穿小鞋,没完没了。毕竟女儿已经嫁进了喜家,以后就是喜家人了,女儿真正的家其实是在喜家,她从嫁过去,到生儿育女老去,都会在喜家度过。女儿在娘家只生活了十五年,可在夫家,她会生活好多个十五年,她的婆婆说起来,也许会比自己这个当娘的在女儿的身边的日子更多。
这就是为何有那么多的娘家人在晓得女儿在夫家受欺负,被婆婆刁难而不轻易插手的原因之一,另外就是娘家人插手到女儿在夫家受恶婆婆欺负的事情里头,极容易得罪了婆婆的同时,同时还得罪了女儿的夫婿,会导致女儿跟其夫婿的关系不睦,甚至严重到要和离。除非真不想跟其夫婿过了,否则没有哪个女人会邀请娘家人插手夫家婆婆欺负刁难自己的事情里头。
听到女儿说有法子对付刘氏,吴氏那是相当地高兴,忙拉住谢二娘的手问她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刘氏的。
谢二娘就把自己昨日跟沈五娘说话之后,回去用的手段对吴氏说了,并说她婆婆刘氏果然后来没有再为难自己,再加上顺娘也站在自己这一边帮自己,她婆婆后来就灰溜溜地去了隔壁梁家。
“好!二娘,你做得很好!就得这样穿金戴银,穿绸着缎,每日把自己打扮起来,让那老货晓得你是杨柳镇上等户谢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若是敢待你不好,我跟你爹就让喜家搬走,我还得让这条街上的妇人都晓得她是个欺负媳妇的老货,看她走出去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怪!”
“娘,你放心,官人站在我这边,她说了,尽快找钱,以后在汴梁城里买个院子,让我去城里住,婆婆若是待我好,就带她去,不然,就留她在杨柳镇住着。”
吴氏一听更是欢喜,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喜二郎,果然是对自己的女儿好,为了女儿,竟然要把刘氏留在杨柳镇,这可是一般的男子做不到的。不过,随后她就想到这要去汴梁城里买房子,可需要不少的钱,若是喜二郎一直卖种生,还不晓得多久能存够那一笔钱呢,况且喜二郎既然要打定主意在汴梁城里买房子,一定是不会先跟刘氏说的。因此她就问女儿喜家是不是刘氏管家,钱是不是都在刘氏手里。
说起管家管钱的事情,谢二娘的话又多了起来,把顺娘跟刘氏为了管钱管家的事情发生争执,最后又是个什么个结果的事情对吴氏说了。
吴氏道:“若是一人管一半,你官人要想单在汴梁城里买个房子,怕是要攒下个上千贯钱才行,就按照喜二郎如今一日挣个一千五百文算,也得两三年才能买得起呢。这么久,你跟那老货在一个屋檐下,还不晓得她给你多少气受呢。我跟你爹办了你跟你大姐的亲事后,这手里也只得五六百贯钱了,若是你官人要买房要借钱,我跟你爹可以借你们五百贯钱,你们拿去买了再说。”
谢二娘摆手说自己官人可没有叫自己三朝回门儿来跟她爹娘借钱买房,而是她想要跟她爹娘借一个能干老实的伙计给顺娘。
“借个伙计?”吴氏听了看向谢二娘疑惑地问。
“嗯,娘,你听着,是这么的……”谢二娘就把顺娘打算自己做石炭买卖攒钱的事对吴氏说了,“因我怕她在外头一个人走动不妥当,所以就想让黑娃陪她去,另外再找个能干老实的伙计去帮着往汴梁城里送货,她才可以空出手去做那石炭的买卖。”
石炭这个东西,吴氏也晓得,并且知道镇子上最大的一家酒楼年后才开始用这石炭炒菜,其他百姓家里还没有用上。
这好用又没有被人都用上的东西,吴氏知道肯定是有商机的,故而她听女儿说完之后就说这买卖可以做,她呢,支持女婿去做。所以女儿要借个人过去的要求她答应了,并说店里的伙计名叫曲大郎的可以借给女儿跟女婿。这曲大郎跟黑娃年纪相仿,都是今年十九岁,只是黑娃没成亲,可这曲大郎已经成亲还生有一子,家也是本地的,平时老实勤快,在谢家肉铺里是个跟黑娃差不多能干的伙计。现如今为了女婿的买卖,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就把曲大郎借给顺娘了。
“二娘,我叫你爹下晌就把曲大郎叫去,明日就让他跟着黑娃去城里送货,要不了半月,想必他也能上手了,到那时,女婿就能带上黑娃去鹤山打听那石炭买卖了。再有,你回去见了那老货,不必事事都听她的,她若是过分了,你就回娘家来好吃好喝住着,你官人回来自会来接你,让那老货拿你没法子。等赚了钱,女婿在汴梁城里买房了,你就跟女婿住进城里去,不理这老货,让她晓得作恶婆婆的下场。”刘氏说到最后,面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谢二娘点头,勾唇笑了,说自己记住了娘的话了。
母女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就到了吃晌午饭的时辰,两人下得楼来,一起进了厨房,吴氏把早准备好的菜炒得炒,烧得烧,谢二娘帮着母亲把这些菜都端了出去。
桌子上都是谢二娘爱吃的,吴氏坐她旁边不时给她夹菜,谢二娘大口大口吃吃着,胃口很好的样子。
顺娘则是陪着岳父谢乙喝酒,她喝了三四碗酒,喝得满脸通红,谢二娘不时给她夹菜,一会儿工夫碗里就堆成了小山,都是肉。顺娘把这些肉都吃了,连饼都没吃个。
吃饱喝足之后,顺娘又跟谢二娘一起陪着岳父岳母喝了两道茶,这才跟谢二娘一起回家。
她们两个一走,吴氏立刻兴奋地跟谢乙说:“下晌你领着曲大郎去女婿家,以后他就帮着女婿送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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