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日子高展也差不多快来了,罗翠微打算提前寻几个适合建宅的地点备选。
“若她又胡说八道什么,你半个字都别信,大不了等我回来与她对质。”
前晚那小姑娘喝醉后跑到罗翠微跟前胡说半截话,害云烈虚惊一场,这仇他可还记着。
罗翠微笑得歪倒在床榻上:“知道啦。”
云烈点点头,走到一旁打开柜子,指着柜中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你想穿哪一身?”
“我可以自己……”
“快说。”云烈凶巴巴打断她。
罗翠微裹着被子歪在榻上笑觑他,随手指了一套银杏刺绣的交领齐腰襦裙。
从前她总听人说,男子在成亲之后,新鲜劲头一过去,面对妻子时便会漫不经心,甚至不耐烦。
可她家这位倒是怪,像是为了弥补之前不能在她身边时时的遗憾,自打到了临川后,明明忙得都快要脚不沾地,却一日比一日黏人,见缝插针地找茬与她腻着,大事小事总愿抢着亲自替她做,活像是打算将她惯成个只需动嘴就衣食无忧的“废物”。
她也不舍得辜负他这番心意,便由着他。
云烈将她指的那套衣裙拎出来,认真打量片刻后,满脸严肃:“太薄了。你不是喊冷吗?”
“等会儿太阳出来就不……算了,不跟你争,”罗翠微见他蹙眉,无奈笑着另指了一套,“换成那个吧。”
宽袖直裾袍,外头还要配浅纱罩袍,多穿一件呢。
“你不是要上山?穿这个不好走路,摔了算谁的?”
罗翠微无奈地咬着唇角,笑瞪他一眼,“你想让我穿哪一身就直接拿出来,别再问我了。”
于是,昭王殿下在爱妃的甜蜜嫌弃下,亲手服侍爱妃更衣之后,才匆匆出门,打马往桐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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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感谢宋秋淇与祁老之前对云烈的照顾,昨日罗翠微特地亲自下厨做了点心。
她于厨艺上只是懂些皮毛,此地的食材也不如京城丰富,又想着前一日大家在那“接风宴”上才大油大肉了一顿,便让随行侍者去向隔壁邻家买回来两颗新鲜大南瓜,做了南瓜水晶糕。
毕竟是送给人做谢礼的,她特意挑了形状最完好、最精致的,分别放进两个食盒中,还撒上些从京中带来的肉松做点缀,这才一手拎了一个食盒出门去。
“王妃殿下,交给我吧。”侍女陶音急忙行过来,要接下她手中的食盒。
此前从昭王府跟到临川来的,除了两名年轻的侍者之外,便只有侍女陶音了。
不过罗翠微与云烈许多事都惯于自己来,陶音一人倒也照应得过来。
罗翠微摇摇头,笑道,“我去看望一下那位老人家之后,还要让宋家小姑娘领我去半山上瞧瞧,怕要午后才回来的。你留在家中辛苦些,替我熬个汤吧。”
她嘴刁,离了罗家的司厨就没太大胃口,不过她也不为难陶音,时常让她熬些汤,就权当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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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院才没走出多远,迎面就见宋秋淇来接了。
宋秋淇远远见罗翠微一手拎了一个食盒,赶忙飞快跑过来要替她拿。
“这是你的,另一盒是给祁老的,我自己拿,”罗翠微只递了一个给她,笑道,“昨日你没来,吊在井里冰了一夜,滋味或许没那么好了。”
“不能够!熊大哥说,罗家司厨做的吃食,都快赶上御膳那么好吃了。”
宋秋淇笑眯眯地将食盒抱在怀中,边走边揭开盖子。
这姑娘本就是个开朗爽利的性子,罗翠微也是个“见人自带三分熟”的,两人这一搭上话,竟半点不显生分。
“他吹牛的,他又没有吃过御膳,”罗翠微乐悠悠地与小姑娘闲聊起来,“再说我家司厨也没跟来,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就凑活尝尝得了。”
晶莹玲珑的小点心显然很合小姑娘的心意,才看了一眼就眉开眼笑,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出来,先尝为敬了。
“咦,南瓜和肉混一起……还真好吃!”
“只是肉松,我家司厨给我封在罐子里带来的,”罗翠微偏头笑看她两腮鼓鼓的模样,“怎么你们都像是很缺肉吃的模样?我瞧着前日的宴上明明有许多肉啊。”
宋秋淇将口中那点心眼下,小心翼翼地将食盒盖子重新盖好,这才瞪圆了眼睛。
“那是沾了您和殿下的光,全村的肉都在那一桌上了!下一回再想那么吃,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这村子里的人少,拢共不足三十户,都是临川军的家眷。
临川军中的许多将士出身贫寒,有些人家中自不免会遇到难处。
这二十几户将士的家眷,大多都是因为遇到天灾人祸,在老家属地实在过不下去,又再无旁的亲友可投靠,不得已才寻到临川来。
像宋秋淇,便是因为家中有一对赌鬼父母,总是将宋玖元托人带回去的饷银输个精光,到最后更输得个家徒四壁,竟想将那年才十一岁的小女儿卖给人牙子抵债。
小姑娘没读过书,却是个胆子大骨头硬的,知道隔壁祁老要带着孙儿上临川来投奔与她哥哥同在临川军的儿子,便从家中偷跑出来,跟着祁老一路走到这里了。
“最早来的就是我,还有祁老和他的孙儿八宝,”左右路上无事,宋秋淇便向罗翠微讲起这村子的种种掌故,“殿下和熊大哥探了周边许多地方,说就此地最安全,也方便哥哥他们从防区过来照应,便在这里给我们建了房子。”
之后陆续又有人来投亲,便一并安置在此地落脚了,渐渐就有了这小村子。
“村里有不少是老人、孩子,能下地耕种的人不多,粮食收成总不够吃,”宋秋淇咬了咬唇上干裂翘起的皮,百感交集地扭头看了罗翠微一眼,“殿下心好,就想法子拨出些钱粮来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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