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烈迁怒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又想蹭饭?”
“回殿下,‘您家微微’有令,”高展无辜地指了指偏厅的方向,“让我这边的事说完之后,去找她商议王府的布局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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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按你说的那样画了图纸来瞧瞧吧,”罗翠微对高展笑了笑,“我一时也说不出更好的法子。”
高展笑着应下,“急不来的,以往我替别家督建宅子时,少不得要画上十几张图纸才能将事情定下。”
建宅对哪家来说也都不是小事,主意改来改去也是难免的。
“不叫你吃亏,之后若是多画一次图,我就多给你算一份钱。”许是想到即将亲手建成新家,罗翠微心情极好。
高展忙不迭摆摆手,“这话怎么说的。你要改多少次都行,不用给……”
“你既独自来了临川,一切不必从前在京中有府上家人照应,有的是花钱的地方,”罗翠微笑瞪他一记,“眼下藩地尚未开府建制,你无官无职无俸禄,再只帮忙不拿钱,是要喝风吗?”
高展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抿了笑意执礼谢过,“那就多谢王妃殿下关照了。”
罗翠微与高展在这偏厅内商讨王府布局已近一个时辰,期间云烈虽未出声打扰,只是端坐在偏厅的书桌,状似认真地翻看着一沓呈文。
却时不时从抬眼偷觑对面的两人。
原本他偷觑的小动作还算隐蔽,奈何太过频繁,百密一疏中还是被罗翠微逮到好几回。
不过罗翠微一直没搭理他。
眼见已近午时,罗翠微对高展道,“你看是留下来吃午饭,还是回住处去吃?”
如今高展暂时寄居的村中刘婶家,那家只有刘婶和她年仅十二岁的小儿子。
刘婶的大儿子在军中,平日里也不太顾得上家中的事,小儿子又年幼,田地里的事一时帮不上太大的忙,她一人下地耕种,实在也很难有多大收成。
昨日罗翠微派陶音去与刘婶谈好,请她帮忙照管高展三餐,而罗翠微这头每日会给她送去钱粮作为贴补,刘婶自是高兴地应下这差事了。
“不了,早上出门时刘婶说过会等我回去用午饭,”高展站起身,整理好衣袍,笑着执了辞礼,“况且我得赶紧回去画图,还得想想新城的一些……”
他蓦地提到新城,安静好半晌的云烈眉心一跳,再忍不住了,“要走赶紧走,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虚礼?”
罗翠微也忍不住了,转头凶凶地瞪他。
见罗翠微发恼,云烈忙抬眼望天,拒绝对视。
高展有些新鲜地瞧着这二人无言的互动,澄澈的眸中闪起会心的浅笑,却没再多嘴,再辞礼后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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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高展走后,罗翠微也不再忍了,站起身绕过书桌走过去,气呼呼抓着云烈的肩使劲摇晃他。
“你是有多闲?桐山傅氏回话确定要迁来了?让人去谈的几家商户都妥了?”
若云烈真要较劲,罗翠微那点力道哪里晃得动他。不过他正心虚忐忑呢,便刻意放软了力道,由得她将自己晃成个不倒翁。
口中一一应道,“不闲;傅氏回话了,十日后就来选址建宅;商户那里还在谈。”
“既不闲,你窝在这儿盯着我干嘛?”想起先前他的频频偷觑,罗翠微将他晃得更凶了,嗓门也拔高了些,“我之前没跟你说过,我做正经事的时候不能打扰我的?”
“停手,别晃了,头晕,”云烈展臂扣了她的腰肢,俊朗的面庞上浮起软色,卖起惨来,“冤死我吧你就,我没出声。”
罗翠微居高临下地横眉冷对,“眼神!你一直在用眼神打扰我!”
云烈讪讪地垂下眼帘,单手环住她的腰背,腾出左手拎了桌案上的小壶斟了杯茶,恭谨而不失讨好地递到她的唇边。
那模样,真像个毛茸茸的大黑豹,垂着脑袋任人搓揉似的。
罗翠微心中一软,又好气又好笑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后,才嘀咕笑嗔,“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
云烈慌张又讶异地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竟这么容易看穿的吗?”
亏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罗翠微伸出右手捏了他的脸颊,“你到底说不说?若是不说,我可要吃饭去了。”
云烈心中挣扎了一下,鼓起极大的勇气,倏地偏过头——
张口咬住了她的食指。
“请问一下,”他仰着脸,心虚气弱地望着自家娇妻,两排大白牙轻轻叼着她纤细的食指,口齿含混、语调艰难地问道,“咱们家眼下……”
到底还是哽住了,说不出口。
因为脑中乍然方才罗翠微认真探讨新居布局时笑靥如花的模样。
罗翠微垂眸盯着他,“有事需从府库拿钱?”
云烈艰难地点点头,其声讷讷,弱似蚊蝇,“是城防……可能……数目不小……若是你不同意……那就……”
他觉得自己可能越活越回去了。
从前冲京中各部要钱,甚至冲内城里那个死老头要钱,他都没这么忐忑过。
略怂。
罗翠微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没先问他是做什么用途,反而一脸严肃道,“先谈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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