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的局势很是不妙,所处的地盘有限,没有山河险要,北边是窦建德,东边是卢明月,南边是杜伏威,西面是洛阳隋军,几乎是四面为敌。全是仗着不久前攻克黎阳仓,得到了大量粮食,才立足,才有威望,才得到四方群雄的支持,给世人一种看似强大的假象。要想支撑这种假象,继续下去,唯有不断的胜利,唯有攻克洛阳!”李密说着瓦岗的局势,一副四面为敌的形象出现了。
“魏公多虑了,北面的窦建德,没有平灭幽州的罗艺,不会南下;而卢明月一个枯骨而已,不足畏惧;至于洛阳,一群世家豪族们相互扯皮,也是不足畏惧,至于杜伏威一心想着南扩,也没有能力,没有实力招惹瓦岗!”李建成分析道,如今的局势对瓦岗极为有利,只是天下总归要统一,这不是三国时代,也不是五代十国,不会持续几十年分裂,一旦天下归一的时刻,瓦岗才真正的开始倒霉。
争夺天下,本身就是一场淘汰赛,不断的淘汰敌人,不断的提升自身实力,谁能笑道最后,谁就是王者。
在混乱的时刻,瓦岗气势最为旺盛;可是在天下归一的时刻,瓦岗局势最差。
只是,这些,想来李密也知道。
果然,李密笑道:“贤侄,可知瓦岗有三大弊端吗?”
“愿闻其详!”李建成说道。
“其一,正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天下之争,地利优势极为重要,而瓦岗处在四面为敌的状态。若是能够迅速攻克洛阳,那尚且可以缓解危机;若是迟迟难以攻克洛阳,久囤兵马于坚城之下,师老疲惫,必死无疑。只是洛阳,为隋朝都城,经历了宇文恺修建之后,固若金汤,想要攻克洛阳,太难了!”
李建成说道:“那魏公何不舍弃中原,北上!”
“北上,谈何容易?”李密冷笑道:“北上,必然要与窦建德冲突,那时同为义军,相互残杀,反倒是便宜了隋军。况且河北之地,门阀世族众多,想要立足河北,必然得到当地门阀支持,那时与本地势力内耗,根本无力扩展!”
李建成心中默然,若是瓦岗军北上,倒是可以摆脱中原的不利局势,只是弊端也是明显的。这些都是理由,而最为重要的理由是客军北上,一旦局势不利,将会陷入绝境。
况且,瓦岗的主体是一群农民,早已经被洛阳的花花江山迷昏了眼睛,谁愿意去北上吃苦受罪!
“其二,瓦岗内部分裂,正所谓可以同甘苦,难以同富贵。过去苦哈哈时,感情深厚,如今却是心思各异,再也没有过去的情谊!”李密悠然叹息道,此刻他也感到了瓦岗开始分裂。
这也是常理的事情,很多义军在胜利后,往往是走向了火并,这似乎是义军的宿命。
李建成又道:“好合好散,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何不分手,强扭在一起,都没有好处,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力聚则强,力弱则散。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瓦岗还是瓦岗吗!”李密冷笑道。
“拿到手上的钱,才算是钱,既然不能使用,为何不舍弃,省的受了拖累!”李建成道:“那也胜过,日后撕破了脸面!”
“这也就是瓦岗的第三点不足!”李密幽幽道,“人生如爬山,若是一步步向上爬,哪怕是中途摔倒了几次,也无所谓;可是站在山峰上,只要是摔倒了一次,就是万劫不复。而瓦岗如今,已经站在了山峰顶端,只能是继续前进,继续进攻洛阳,不能有一丝退后。此刻哪怕是明知洛阳固如金汤,也必须进攻;若是我今天说,不进攻洛阳,明天瓦岗人心就散了!”
“魏公真是可怜!”李建成说道。
这有些裹挟的味道,反贼们裹挟百姓造反,而将领们裹挟上司意见。
李密豪气道:“争天下,本身就是步步惊心,杀机绵绵,若是想要安稳,干脆回家种地得了。我瓦岗有种种不利,可只要是攻克了攻克了洛阳,一切劣势将消失,那时天下弹指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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