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迅速下令去攻击那个骑士。
雷萨里特一边骑马一边喊道:“那孩子是哈劳斯国王的孙子!爷孙俩这是在观战!”
战后我得知,哈劳斯国王怀里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孙子,迪克王子。迪克王子是他父亲迪亚戈王储的遗腹子,王子一出生,就被封以帕拉汶公爵的爵位。年迈的哈劳斯国王对这唯一的孙子寄以复兴卡拉德王朝的希望。王子刚刚受封公爵,就成为了斯瓦迪亚王国的王储,这也断绝了不少领主篡位的幻想。哈劳斯国王当年靠政变上台,驱逐了本应继承王位的苏诺的艾索娜夫人。我在后来与哈劳斯国王的交谈中得知,古卡拉德王朝就有一个很不好的传统,那就是很少有国王于在位之时确定继承人。当年卡拉德帝国风雨飘摇,战乱频仍,适逢君主驾崩,君主唯一的骨肉就是艾索娜夫人。女子上台,引起了众贵族的不满,于是一场完全不顾外乱的内斗开始了,所以古老的卡拉德王朝毫无悬念地在历史的舞台上谢幕了。
也许卡拉德王朝还有复兴之机,哈劳斯伯爵在这风云际会的时代被历史推到了风口浪尖,结束了内乱,将帝国更名为斯瓦迪亚王国。新君哈劳斯国王开始带领斯瓦迪亚人踏上漫长的复兴之路。
在我步入政界后的无数个漫漫长夜,我开始思考为什么卡拉德王朝要采用这样一个看似愚蠢的王位继承方式。这样的弊端是皇族、贵族间的互相争斗以及国力的削弱,但也不是毫无益处。通过这种残酷的选拔方式,最优秀的领袖通常会击败对手,然后带领国家开创一个伟大的盛世,而世袭制往往导致君主素质的低下和才能的平庸,最严重的后果是国家实力的衰退。我一直不知道一个国家应当采取何种王位继承方式,我觉得,有时候库吉特人的“忽里台”贵族会议是个不错的选择,国家的王公贵族齐聚一堂,议论推选君主。当然了,每次“忽里台”都有利益的角逐,但是所推出的君主必然不是庸碌之辈。
果不其然,我看到整整一个方阵的斯瓦迪亚骑士,军威雄壮。前排几位骑士,举着哈劳斯国王的旗帜——绘着黑色雄狮的红色旗帜。
当年库吉特汗国的大军败在哈劳斯手下之后,库吉特人谈“旗”色变,闻“旗”丧胆。雄狮的威猛,遮盖了草原狼的光辉。
我现在老了,对当年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当时看到这些骑士的军容,当真吓懵了,自己勒住马,连忙让部下停下。不过这些骑士对我们这些散兵游勇似乎并不感兴趣,可能认为我们只是溃军,攻击我们有损骑士风度。
就在这些骑士熠熠的光辉中,我做了一个足以改变一生的决定。
我看了看弟兄们惊愕的表情,故作镇静地说道:“杀死哈劳斯国王,赏金1000第纳尔;杀死他怀里的孩子,赏金500第纳尔。活捉他们任意一个,我给他3000第纳尔。”说罢,我策马冲了出去。
我手下的勇士们受到赏金数额的刺激,也冲了出去。
雷萨里特后来跟我说,他当时听了我的决定,简直想拔剑自刎。但是他抽出了护手剑,把剑尖指向了哈劳斯国王。
我命令士兵拿出刀剑骑枪,向着骑士方阵冲锋,等距离哈劳斯国王百步之内,转向哈劳斯国王,以最快的速度,把山坡上的几人射成刺猬。我估计着转向之地距离山坡北方的骑士方阵尚有200步之遥,我们完全可以先射箭,再撤退。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可笑的念头,一支35人的库吉特小军队,向着一个至少有100人的骑士方阵冲去,像不像用鹌鹑蛋撞巨石。我觉得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骑士们无动于衷,估计是想看看我们究竟想干什么。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库吉特杂碎随手一剑就能砍死,所以并不防范。
库吉特马本不是优良品种,只是在大草原上不停与狼群地战斗,赛跑,反而成为了卡拉迪亚最优秀的战马。只是一瞬的功夫,我感觉我们简直到了骑士们的眼前了。
我看到距离哈劳斯国王的距离足够近了,我大声下令:“转!”
一声令下,所有的骑手猛拉缰绳,使马头正对坡顶。
我一边张弓,一边下达了第二个命令:“射箭!”
35张弓同时举起,搭箭,张弓。不到两秒的时间,35支箭呈抛物线向哈劳斯国王飞去。
哈劳斯国王翻身下马,一手举盾,一手护住孙子。别的骑士不如哈劳斯国王反应机敏,纷纷被射中。
骑士们见状,迅速发起冲锋。
我再施绝技,连放三箭,其中一箭正中哈劳斯国王小臂,库吉特箭凭着下落的速度,射穿了哈劳斯国王的臂铠。
国王连忙扑地,以身翼蔽迪克公爵。
我没有再放箭。人们事后纷纷猜测,说我其实可以再射一箭,射死当时并没有戴头盔的哈劳斯国王。那一箭没有射出的原因,成了大家议论纷纷的话题。亚伦大学的一位教授,甚至开讲座论述原因。有人说,我被哈劳斯国王舍身救孙的举动所感动,所以不放箭;有人说,骑士方阵快要冲到我眼前,来不及再补一箭,所以没放箭;还有人说,我是斯瓦迪亚派到库吉特的奸细,逢场作戏而已,所以不射;有人猜测说,我和哈劳斯国王英雄相惜,不忍加害;更有甚者,说我和哈劳斯国王之间有断袖之爱,不舍得放箭。
对于种种猜测,我置之一笑,并不作答,如果有人逼问,我就说是腾格里的旨意。
多少年后,我在罗多克沿海疗养,我的小孙子达兰台问我当时为什么不射这一箭,我告诉了他实话:“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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