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威廉又像鬼一样进入了我的房间,他看了看地上残留的血迹,皱了皱眉头。
我把刚发生不久的那场命案对他说了。
威廉细细问了些细节,沉吟片刻说:“你要小心那个维森特。虽然说曼格纳企图谋杀一个三级审判使,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对他执行死刑的只能是审判团或上级长官,他以一个平级的身份诛杀同僚,这本身有违规定,但他却做的如此果断,不简单。”
我说:“关他简单不简单,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耳目,他杀了也就杀了,回头随便找个理由就是。他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反正不会说,他这一剑下去就一举两得,一方面卖了个好给我,另一方面也干掉了一个竞争者,至少现在他一个人独享了两个小队的人马。”
威廉说:“你的思维还要再拓展一下,你只看到了他这么做的利益,却没有看到风险,以及他甘冒这些风险的理由。要知道,审判使无所不在,谁也不敢肯定自己手下没有几个审判使,他杀了曼格纳,这事情瞒不过去的。他好像也不打算瞒,这么做就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至于为了什么,没有其他目的的话,仅仅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三级审判使并不值得,哪怕为了你的价值一百万的脑袋也不值得。”
我撇撇嘴说:“找你这么,我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了。”
威廉阴测测道:“你真的看不出来么?”
我说:“除非他是五大国的间谍,企图混入教团来的……”我捂住嘴巴,看着威廉。
威廉点点头:“你有点上道了。”
我说:“维森特真是混进来的间谍?”
威廉说:“这我不知道,不过,当一切正常的可能性都被排除是,剩下的那个哪怕再疯狂,也都是可能的。”
我说:“那我要怎么办?”
威廉说:“他要演戏,你就陪他演戏,装作不知道,反正是他有求于你,早晚他会开口的。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说:“找到证据,杀了他?”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如将计就计,混入他背后的势力,谋图更大?”
威廉点了点头:“行了,我对我的眼光放心了。你完全具有干间谍的潜质了。”说完,他就一溜烟从窗户口消失了。
他离开没多久,天就亮了,陆陆续续有集合的口哨声想起来,一些睡眼惺忪的灰斗篷们拄着简陋的军用枪或伐木斧,背着轻弩三三两两站了起来,很快在广场上形成两个方阵,一个是步兵方阵,一个是弩手方阵。我粗粗数了一下,每个方阵刚好两个百人队。
他们在操练。他们操练的方法很简单,甚至简陋,就是教授一些简单的刺击和劈砍技巧,偶尔会有对练的项目。倒是后面出来的一个骑兵百人队有一些肃杀的味道,在村外的空地里操练骑兵阵型。
我看了一会儿,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维森特在两名亲兵的陪同下彬彬有礼地敲我的门。
我打开门,说:“这么早就开始操练,维森特阁下果然治军有道!”
维森特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他说:“小打小闹而已,埃蒙斯先生才真正是治军有道。我已经听说了,埃蒙斯大人在原山地中队的时候,就曾在操练中,以一个百人队击溃一支小队,一比三的劣势下还能如此干净漂亮地以少胜多,这才是真正的将才。”
我笑了笑,心中却很是震惊。在山地训练基地里的那场演习,只有山地军才知道,外面人根本无从得知。维森特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意思很明确了,就是告诉我,他有他自己特殊的消息来源,连山地基地里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维森特又接着说:“曼格纳队长出事,我也感觉非常遗憾,但是他的属下不能没有人统领,我手上虽然掌管了两百骑兵,但对于步兵和弓箭手的指挥和操练并不熟悉,埃蒙斯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担任我们的步兵和弓箭手指挥官呢?在此期间,两个小队所有的步兵和弓箭手都归您统帅。”
这是曼格纳的职权,现在转移给我,这个杀死曼格纳的凶手此刻却露出一副“非常遗憾”的样子,这不得不让我钦佩他的演技了。我微笑着答应:“这也是我的荣幸。”
其实我内心的想法是想把这四百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干掉的,可是在维森特向我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刻,我忽然改变了主意。罪恶是每个人天性中就埋藏着的,他们只不过是被勾出了心底的兽性,如果说能够有人把他们带上正道,禁锢住他们心里的丑恶,美好的一面说不定就能发挥作用。我决定把这四百人从黑暗中拉出来,如果有可能的话。
我来到那两个方阵前,看见那些人要么打着呵欠,要么揉着睡眼,要么慵懒地聊天。我站在那里,像一团空气一样。
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我的任命,或者,甚至不知道曼格纳已经死在昨夜了。
我决定扮演一次神棍。伸手在剩下的一小撮火枪的药粉里沾了沾,掌心存了一层,接着,用火绒在掌心一碰,绚丽的火光在我掌心升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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