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刻意去注视,但我还是清楚地看见,那三支箭在射出去的同时,有两只箭忽然朝两侧划出两道弯弧,之后同时撞在了第一支箭的箭尾,两只箭身上的紫红色电光全部传递到了第一支箭上,接着,那两只撞击的箭忽然在半空中爆炸开来,化为一堆木屑,而第一支箭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瞬间突然消失了。(向大致敬)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太快了,快到半空中只留下一道深紫色的划痕,就好像空间都在这一瞬间被刺开了。
下一个瞬间,那根箭在蜘蛛的其中一只眼睛上找到了,还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我愣住了。梅尔瓦也愣住了,甚至连蜘蛛也愣住了,它其余的眼睛似乎还不相信地朝那只已经瘪下去,流出浑浊的瞳液的眼球望过去,少顷,它忽然发出了足以震蹋这座地下教堂的吼声。
我心里忽然一紧,立刻朝与梅尔瓦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边跑边吼道:“别管这边的事情,马上打开机关!”与此同时,手中的父亲巨剑忽然迸射出无穷的光芒,照耀整个大厅如同白昼。
蜘蛛很快发现了大吼大叫的我,接着又发现了另一个方向的蒙面客,它迅速判断出那个蒙着面的家伙手中的弓就是让它损失一只眼睛的罪魁祸首,它大吼一声,轰隆隆地向蒙面客扑过去。
蜘蛛这么一动,就显示出了与它的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我甚至能够听见它庞大的身体撕开空气形成的音爆。
蒙面客有些惊慌,她扭头贴着墙壁跑了起来,蜘蛛一头撞在墙壁上,撞塌了半边,接着又转过身,朝蒙面客的后背扑去。
我刚好赶到,迎着蜘蛛来的方向,一剑突刺出去,狠狠刺在蜘蛛的头上。
那一刻我感觉我刺在了一块石头上。巨大的反冲力让我直接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墙上。
蒙面客突然停了下来,从背囊中又抽出了三支箭。
我注意到她的背囊现在还剩下一支箭。
蒙面客放缓了呼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缓慢速度拉开了弓弦,从新月到半月,再到满月,三只箭稳稳搭在拉成满月的硬弓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心里却在痛骂,梅尔瓦才拍到了第十一座石碑,现在就拿出最后的底牌,如果干不掉它,就只有束手待毙了。这个蒙面客热血、冲动,但是没脑子。
我拾起父亲巨剑,从另一个角度朝蜘蛛扑过去。
蜘蛛没有看我,它的七只眼睛此刻死死盯着蒙面人手上的三点箭簇。
蒙面人的手松开弓弦的那一瞬间,蜘蛛朝另一侧跳开,我刚好扑到蜘蛛前进的方向上。那三支箭刺到蜘蛛的背上,插在上面。
不过我想蜘蛛暂时不会去想背上的三支箭,因为此时我已经举起了父亲巨剑。所有的光芒忽然收敛成一层薄薄的淡金色外壳,横扫千军!
蜘蛛两条前肢残余的部分被摧枯拉朽般切断下来,这一刻蜘蛛又拿正眼看我了。
但是有点晚,因为第二剑已经斜斜劈了下来,蜘蛛的身子一侧,右边的第二只前肢被齐根斩断,红红绿绿的汁液从断口处喷出来。
剑势到了这一招,我也停不下来,紧跟着就是杀招,力劈华山。
对战伊莉娅的感觉又回来了,一个剑圈挟带斩断蜘蛛一条前肢的气势出现在我头顶,那一刻剑身上的光芒忽然全部收敛起来,只剩下一丝若有实质的淡金色水晶般物体,附着在父亲巨剑的剑脊上。
当地一声,我忽然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梅尔瓦已经拍动了第十六座石碑,急急奔向几步外的第十七座。
蒙面人从箭囊里取出了最后一支箭。
我被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撞在剑柄上,一瞬间力气忽然空空荡荡,接着,被蜘蛛迎头撞上。我感觉我的肋骨似乎断了。
重重落在地上时,我看见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一只脸盆大小的小蜘蛛,虽然撞开了那一剑,但已经被那一剑的余威砸成了一坨肉酱。
蜘蛛很欢乐地一爪子朝我插下来!
梅尔瓦刚好拍开了第十七座石碑。蒙面的箭刚刚搭在弦上。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死定了,在死前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猛然间转过了很多件事情,比如说小时候遇到的那个老头子、我做赏金猎人时放走的那个海盗头子、我在维基亚雪原认识的那个拥有上校军衔的逃兵头子、我在亚伦喝到的罗多克名酒、我在尤河边的库鲁姆村光顾的地摊、在那里吃到的来自东方的叫做油条的神秘小吃和那个叫做温牛的神秘东方厨师。
我知道人在死之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最后竟然想到了那么多小吃,我不承认我是一个吃货,但此刻我确是结结实实的吃货做派。
我叹息一声:“真想去再吃一次油条啊……”
蜘蛛忽然停了下来,它锋利的短颚现在离我的脖子不超过十公分,但它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偏着头想要听清楚。
梅尔瓦一口气拍开了最后三座石碑,同一时刻,蒙面人朝蜘蛛的头部射出了那最后一箭。
祭坛的墙上,忽然轰隆隆打开了两条深邃的通道,一条朝上,一条朝下。
蒙面人的那根箭,倏地没入了蜘蛛的脑袋与身体相连的部分,那支箭意料之外地锋利,我甚至看到那闪着寒光的三棱箭簇从蜘蛛的前胸穿了出来。
蒙面人突然开口了,她说:“抱住头。”
我下意识那么做了,接着,我就听到一阵天崩地裂般的轰响,巨大的气浪把我从地上抛起来,我觉得我变成了一片秋风中可怜的叶子。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倒在离先前的位置至少二十米的地方,身上的皮袍彻底破碎,胸口乃至腹部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所幸都是皮外伤。但鲜血淋漓的样子颇为惊悚。
我再看向蜘蛛的方向,它的背上不知道为什呢居然开了一个酒桶般大的洞,这个洞差不多把它的身体炸成两截,无数白色、黄色、红色、绿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长腿挠了几下,却只能趴在地上,仅存的五条长腿慢慢缩了起来,逐渐不动了。
梅尔瓦没有说话,而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会不好意思的。”
梅尔瓦还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
我忽然觉得不对,扭过头,看见我背后站着那个蒙面人,她此刻低着头,似乎很悲伤的样子。
我说:“对了,都差点忘了还有你,你一直跟在我们背后,有什么图谋?”
蒙面客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那时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双绿色的瞳孔太美了,就像绿宝石一般。
接着,地面就开始颤抖起来,上下颠动。我死死扶住墙壁:“地震了,不会这么惨吧,在地下地震救都没得救啊!”
梅尔瓦先反应过来:“不是地震,是奥杜因!”
我说:“那个奥什么因要干什么?”
蒙面客忽然一句话不说,在原先放置宝石的祭坛台子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弯弯的号角,转身钻进向上的通道里去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梅尔瓦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跳起来:“她抢了我们的东西,快追!”接着,撒开手就追了上去。
我扭头扫了眼蜷缩一堆的蜘蛛,似乎发现它没有死,腿还动了动,吓得一个转身也钻进向上的隧道里去了。
钻进去之前我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想着,以后那一天,我还要再来逛逛。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追着梅尔瓦,梅尔瓦追着蒙面客,蒙面客在前面跑得很快。没多久我就从黑漆漆幽深曲折的隧道里冲了出来。
一出来我就撞在梅尔瓦身上。
我刚想骂一句,忽然看见蒙面客也站在一旁,梅尔瓦和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好像中了邪似的。我疑惑地越过她俩看了过去,一看之下我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全身好像就被点着了。
我们出来的地方,是这座山的另一边,有许多陈年的杂草了老树遮掩,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但从这个角度却可以俯瞰整个艾勒代葛。现在下面正陷在滚滚的大火之中,巨大的烟柱随着风升上半空中,十几个乡民被绳索拴着,跪在火柱边。火里明显有几条人影在挣扎。数不清的灰斗篷簇拥着,唱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歌,把整座燃烧的艾勒代葛围在中间,就好像当初在那个隐秘的小山谷里那样,执行火刑。
“为什么?黑暗教团已经开始入侵了?可是这里是艾勒代葛,从海边过来足足有六七百英里,中间隔着一个诺德王国,这怎么可能?”我说,“而且,我们的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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