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在容不怎么健谈,甚至打骨子里有些腼腆,但是他喝了酒就想叙叙话,讲些小故事。
这种性格我们往往称为闷骚,而且就像他的外表,声音低低的很没气势。
白烨没有任何不耐烦,因为听着确实挺有意思。
郭在容接触电影是因为在童年时候经常有剧组到其家乡取景,他很多亲戚都有做过临时演员。逐渐的郭在容对电影有了兴趣,特别偶然听了一堂“影像成型的图解”的知识课以后,他对电影的着迷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大学期间郭在容就积极参与拍摄短篇电影,1985年完成16的处女作《教师叙事》荣获某电影节青年奖,他说的时候很不在意。倒是在说另一部作品《雨后的水彩画》,黝黑老脸忍不住浮现缅怀和得意。
那部电影简直就像片名,先抛开男女主角设定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讲,里面那种意境以及画面就像清新的水彩画,看着舒服极了。
可惜好景不长,郭在容随后几部作品都是反响平平,在去年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说的时候捂着脸苦笑,就是因为那部作品夭折,才诞生了《我的野蛮女友》。
用他的话说:“电影公司把原剧本丢给我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小说内容根本撑不起一部电影的时间。”
随后电影大红大紫证明他其实还是有办法的,郭在容是位不折不扣的类型片导演,但他对电影不是单纯的想要出人头地,而是真的有种发自内心的着迷。
所以观众才会看到在他电影里永远坚持着两个重要元素:最为纯粹美好的爱情,以及干净唯美的画面。
这种风格可能跟他的性格有关,总而言之郭在容一直有颗文艺之心,所以当白烨表现出自己简单一面的时候,前者就按捺不住那份对美好的渴望。
郭在容向往美好,所以他为悲剧小说《阵雨》抒写了另一个圆满的结局,但“少年少女度过了欢快的时光”,才是《阵雨》里面真正的美好,而且也显得比较纯粹、写实。
白烨没看过小说,但街上乱晃的时候在很多书摊见过,也听过些趣事,不禁就问:“是不是有人早就把它拍成电影?”
郭在容细眯着眼,笑着点头:“恩,高荣男导演在1979年翻拍。”
“谁?”
高荣男翻拍的片名叫《骤雨忽至》,里面很多自然风光的镜头极为优美,可惜那位很多作品注重表达情*欲,露骨的内容被不少人批评泛儿童色*情,里面两位演员都还没成年呢。
郭在容明显不想多说,夹了块烤肉咀嚼着问:“你知道徐可吗?”
白烨说过自己身份,也不意外:“怎么了吗?”
郭在容也不害臊,笑眯眯道:“我有过外号,叫韩国徐可。”
白烨差点喷出一口清酒,喂喂你们两位根本不是一个画风好吧?
郭在容也不理他,拢着双手笑说:“我以前也留过胡子,而且在还没当导演前,我开了家租录影带的店,经常就看他的电影。”
胡子拉碴的郭在容?
好吧白烨实在想象不出来,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们现在见过了没?”
郭在容浅尝着酒,嘴角带着羞涩笑意:“很早以前就见过,我们是朋友很聊得来。”
白烨凑下身子,折叠起胳膊好奇的问:“你们用哪种语言交流?”
郭在容抬头瞧了他眼,没吱声。
白烨直接就乐道:“你们不会是各说各的吧?”
郭在容很郁闷但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把脸埋得更深。
“扑哧!”
这都能聊得来,那面前这位和徐老鬼是得有多无聊?白烨双手捂住脸庞快乐坏了。
好吧这货就不懂什么叫心驰神往一见如故,丫的就把别人看做和自己一样庸俗,别说郭在容愁着黝黑老脸,就连全智贤都没法忍,用看白痴似的眼神打量他。
“前辈当然有带了翻译。”
“呃……”
其实全智贤也是无聊的,她待傍边听得昏昏欲睡,原本以为这人要没戏,没想郭在容跟他越聊越忘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有着忘年的交情。
果然自己一点都不an,理解不了他们男人的世界。
她双手插着裤兜轻微抖腿,怕这两位还要墨迹抢先就问:“前辈怎么样,要不要让他出演那个角色?”
郭在容也不再犹豫,温善问道:“我想邀请你出演那个少年,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白烨愣了有几秒,才忙不迭点头:“没问题。”
郭在容都不嫌自己长得捉急,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倒是白烨忍不住瞄了全智贤几眼,心动的问:“不知道女主角是哪位?”
郭在容说了一个名字,但白烨回忆了个遍,整片脑海空白如初,简直就像云朵干净无暇,对那个女孩,他全凭幻想。
因为郭在容还在兼顾另一部电影的编剧,所以“阵雨”要在几个月后才开拍,白烨也没说九月要出国的事情。
用得着讲么?看样就几天的时间,真有冲突请个假郭在容不至于拒绝吧?这位瞧着天生有副好心肠。
月明星稀,街上行人也逐渐寥寥无几,偶尔擦肩而过三三两两酒后嬉闹的小年轻,抑或偷偷摸摸打情骂俏的情侣。
今晚,难得有了几分清凉。
白烨左顾右盼很是得意,他没想到出演的还是主角,而且那位可是郭在容,到时真走红怎么办?
啧那自己真算是为华人争了光,瞧瞧他们不管怎么排斥咱,哥们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这货正心绪乱飘浮想联翩,一辆白色商务车在他身边渐行渐缓,就像飞奔累了,想在月光下放慢步伐的白驹。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白烨不意外,偏头瞧了几眼:“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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