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茜色的曦光微露。
时眠慢腾腾地跟着时家的护卫队往时家的飞行法器走去。时家这飞行法器俗气,就是个船的模样,材质也普通,若不是外面画了一个大大的“时”字,看上去就和其他在商行出租的法船没什么两样。
炼心路上还有大批的试炼者在磨着时间,时眠看了一眼也就不感兴趣了。
这时春道倒是积极得很,天还没大亮呢就使人来催她了。时眠扯了个大大的哈欠,她就是不信邪,昨夜压根没睡,不停地喂灵气给那颗土豆,一副不喂到你反胃就不罢休的架势,可惜土豆岿然不动,哪怕时眠把她那间屋子里的灵气都快抽空了,土豆除了来者不拒地全吞下去,就没别的动静了。
时眠犟上了,偏偏要和土豆死磕,非要喂到它有反应为止,可惜她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被时家来人给打断了。
时眠跟着侍卫登上那法船的船舱,第一眼就看见了正揪着水玉葡萄吃的时春道。
“四哥好淡定,我听闻十三妹妹中的毒凶险万分,您担心妹妹,茶不思饭不想地彻夜恸哭,叫许多人都为您担忧,现在看来,您倒是很会抒解伤痛呐。”时眠酸溜溜地讽刺着。
时春道转过头来冲她一笑,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年郎唇红齿白,那一笑,简直如同阳春白雪一般干净而明亮,却又带着一丝愁绪萦绕在眉间,叫人的心都被他揪住了。
“阿眠,不必同四哥见外。”他朝她招招手:“过来坐吧,吃点东西?”
“不必了。”时眠立刻就竖起了汗毛盯着他:“既然您怀疑阿眠是害了十三妹妹的嫌犯,那就给阿眠嫌犯的待遇即可。”
“怀疑……”时春道摇摇头,用他那双忧郁而深邃的眼睛,即悲悯又包容地看着她道:“阿眠到如今都不愿承认,是因为你背后那人要挟了你,还是他对你太重要了呢?没关系的,阿眠,你还小,不懂事,即使是害了阿酌,四哥也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就算是将功补过了,四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四哥想远了,阿眠从未做过暗害十三妹妹的事,更不要提什么幕后之人了,四哥有同阿眠开玩笑吃葡萄的时间,还不如帮十三妹妹找解药。”时眠努力的平心定气、平心定气。
“唉……”时春道无奈地叹气,仿佛是个被叛逆妹妹顶嘴、却还是温柔宽容的好哥哥,他朝旁边候着的侍卫摆摆手道:“既然十二小姐无论如何也不愿配合,本少虽然怜爱她,却也不能太过偏心。陈昌!将十二小姐带到仓房去,严加看守!”
“是!”旁边的侍卫应声,便提溜着身子小巧的时眠往外走去。
时春道看着她那身不由己的狼狈样子,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忍,他爱怜地看着她道:“阿眠莫怪四哥,这次是你做错了事,四哥如此,也是教你长长教训。阿酌如今命悬一线,还需要解药救治,阿眠,阿酌的性命可是绑在你身上了,你若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来告诉四哥,四哥立刻就把你放出来,可好?”
时眠一阵恶寒,把头撇到一边,什么也没说。
“啊啊睡莲!时春道真是太讨厌了!太讨厌了!我想抓烂他的脸!太恶心了那张脸!看到就浑身膈应!睡莲帮帮我!!”她在心里抓着狂。
“这些不是重点,你就光注意他的脸了?”睡莲若有所思道:“他在暗示你。”
“啊?”时眠一怔,暗示?她把方才时春道说过的话回想了一遍,除了更加窝火憋气之外,没有半点其他感觉。
“蠢货。他针对的,应该就是你爹了,他不仅咬定你有一个幕后之人,还几次三番说此人对你太过重要,你这个年纪,能接触到的人有多少?重要的人又是哪个?当然就是你爹了。至于什么将功补过、保护你,不过是在暗示你,你只要说是你爹指使你下的毒,他就会保下你,但你得给他做事儿。”
“啊?”时眠满脸惊讶:“真的假的?他当真说的这个意思?”
“还有要你长长教训,恐怕是要给你来个下马威了,待会儿在仓房里,你可能会不太好过。他是在威胁你,想好了就可以出去,想不好就一直长教训吧。”
“还有最为歹毒的一手。他说时酌的命绑在你手上,也就是告诉你,你一天不妥协,时酌就一天不会解毒。当日多少修士都看到了时酌晕倒,其后时春道跑去主殿大张旗鼓地控诉是你害了时酌,这根本就压不下去。若你妥协,为他们办事,时酌也很快醒来,时家大概会为你洗白名声,反之,这事拖得越久,谣言就越是甚嚣尘上,你残忍无情阴险毒辣的名声就会越盛,介时哪怕你是宇灵体,也不会有一个要脸皮的门派收下你,你就只能成为时家圈养的武器了。”
“……”时眠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之后才厘清了头绪,皱着脸要哭不哭道:“那怎么办呀,睡莲?”
还没等睡莲回答,提溜着她的那个陈昌侍卫就突然停下,把她放了下来。
原来就在她们传音的这段时间,陈昌已经走到了仓房。
“十二小姐,就是这里了,请您好生反思。”这个陈昌脸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和先前那个陈侍卫有两分相似。
时眠点了点头,陈昌便把她推进仓房,回手就锁住了大门。
仓房里面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时眠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清这里的景象。这仓房在整条法船的最底下,方才陈昌带着她从甲板上绕了好大一圈才下来,可见这里的偏僻。
时眠四处看了一圈,说是仓房,其实这里也没存放什么东西,时家主子们都有乾坤袋,用不着这里,更多的还是存放下人们需要的东西和其他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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