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海风缓缓地拂过沐瑾年的身体,让他纷乱如麻的脑袋稍稍清楚了些许,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停止了回忆与思考。
当秦医生从房间外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青年有些慵懒地靠坐在床头,疲倦地闭着眼睛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从那一份困倦中清醒过来,有些苍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透露出一丝倔强的意味。整幅画面美好极了,让人不忍心打破。
直到床上的青年睁开眼睛看向自己,他才从那一份怔愣中回过神,有些抱歉地朝着那个让自己走神的罪魁祸首笑了笑。
秦医生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瘦高的个子,带着一个细框的眼镜,看起来斯文极了,却能让人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刻板的气息。
听诊器与赤裸的身体相触,微凉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直到秦医生将使用完毕的听诊器挂回了脖子上,沐瑾年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随之柔软了下来。
“你的身体很棒,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秦医生对着正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襟的沐瑾年说,刻意放柔的音色里充满着对病人的安抚,“刚把你救起来的时候,你有一点低烧,不过还好,并不是很严重。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理所当然的,沐瑾年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现在的你应该有精力回答我一些问题吧?”秦医生推了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眸不复方才的柔和,变得凌厉的许多,“请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片海域?你之前与谁在一起?他们去了哪里?”
带着些许逼问意味的语气让沐瑾年皱了皱眉,原本因为秦医生温柔的声音而平静下来的心情再一次波动了起来。在他的记忆深处,似乎也有着这么一个人,曾经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但对方的身影太过模糊,他并不能知道那到底是谁。
这让他很是烦躁,语气也因此而听起来糟糕极了,“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也没有这个义务。”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正等待着他的回答的秦医生,挑起了一边的眉头,“这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对方并不合作的态度让秦医生有些惊讶,他透过镜片看向沐瑾年,两人的视线紧紧地交织在了一起,均不想让步。
最终,性子相对较软的秦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取下了挂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用手指揉捏了两下自己的鼻梁。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他的眼睛下方浓浓的黑眼圈便暴露在了空气中,白色的灯光将他的脸色映照地惨白,更加凸显了那两片深沉的阴影。
酸涩发胀的眼眸和钝痛的脑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的身体极度地需要休息。但他没有这个心情,船上出现的异常情况让他极为地焦心,每当他合上眼睛,脑海里便会浮现出那些躺在床上的身影。
那是身为医生的他的职责,他摆脱不掉,也并不想摆脱,从他下定决心做一个医生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我为我刚才的语气道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疲惫。细框眼镜再一次被他架在了鼻梁上,掩住了他的疲色,“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船已经与外界失联了将近一个星期了。”
沐瑾年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初来乍到的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他只能从身人的只言片语之中抽取一些关键的信息,然后在自己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这个世界大体的框架。
“如果只是失联也就罢了,船上的食物和淡水非常充足,足够我们等待到外界的救援。”秦医生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两下自己的短发,本就并不服帖的头发因而更加的凌乱,“船上过半的人都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症状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感冒发烧一样,但是感冒药和退烧药却没有起半点作用,我甚至不能判断这是否是一种可传染的疾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