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您真是对勋贵们太恩厚了,勋贵们能有官家这样的皇上,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待徐晖祖等人都走了,卢义上前先给允熥斟茶,然后一边捶背,一边忍不住说道。
“哈哈。”允熥笑了几句,没有说话。不仅因为没必要和卢义说,更是因为说了他也听不懂,白浪费口舌。若是此时文垣已经十五六岁了,他定然将文垣带在身边让他全程旁听,之后将这其中的道理细细说给他听;可文垣现下也只有八岁,还是虚岁,也听不明白,只能罢了。
不过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那就是中国政治课本讲烂了的东西: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相适应。
从古至今,从中至外,统治阶级永远占有全国总体财富的的绝大多数,任何国家都不例外。如果现状和制度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他们就会想办法绕开制度,最终使得规定形同虚设。
允熥已经选定了贵族作为自己统治国家的同盟者,也就是将贵族纳入了统治阶级的范围。重复一遍,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相适应,贵族既然已经是统治阶级,他们就必然寻求足够的财富作为经济基础,从而与上层建筑相适应。
如果他仍然坚持原本的制度,由国家,实际上就是由皇帝为代表的皇族占有盐、铁等暴利行业,会产生两种情况:第一是他们进入下游行业,利用手里的权力挤压民间商人,从而获得暴利;第二就是与国有产业的管理者内外勾结、损公肥私,甚至自己就成为国有产业的管理者,更直接的牟取利益。
前一种情况就是宋代。宋代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盐铁酒等行当都被朝廷控制,他们就一方面广占土地,一方面在下游行业不择手段抢夺市场。宋代有一位大将名叫刘光世,曾经动用八千将士为自己的买卖运货,还非常得意的自诩为‘当代陶朱公’。
后一种情况就不多说了,大家想必也明白是哪个时代。
这两种情况允熥都不能让它们发生。它们都是典型的权贵经济,从短期看,由于国家实际经济情况与制度不符,使得经济制度形同虚设,等于鼓励权贵和官员破坏国家制度,损害国家利益;从长期看,权贵经济压迫民间资本,使得自由的市场无法出现,国家就会始终陷在怪圈中无法进一步发展。说宋代或者历史上的明代末期能够发展出资本主义的都洗洗睡吧,权贵经济是不可能发展出资本主义的。在鸦片战争前,中国只有一个发展出资本主义的微弱的机会,那就是明末以郑家为代表海商阶层完成国家的统一。
所以允熥只能主动给予贵族获得巨额财富的渠道,让他们暂时满足于现在的财富,趁机将国家的经济制度定下来,留给民间商人相对自由的市场和投资发财的渠道。并不是他对贵族们好,而是不得不如此。
而现在国家掌控的几种暴利行当中,允熥经过思索决定把钢铁行业交给贵族。钢铁行业高投资高收益,规模越大收益越大,正适合现在大明最有钱的贵族子弟;其它两个重要的暴利行当酿酒与食盐,他打算将酿酒彻底对民间开放,食盐则继续由国家掌控,一是仍作为重要的收入来源,二是作为统计国家人口的辅助手段。
上述内容在允熥脑袋中一闪而过,他随即回过神来,笑骂一句:“你懂什么!在这里多嘴!”又道:“你下去让侍卫去宁国公主府与周王府,将朕的二姑与有炖叫来,朕有事要吩咐她们。”
“官家,宁国大长公主殿下现下应当在皇城中的女子学堂。”卢义先是答应一声,随即小心说道。
“朕忘了。”允熥拍了拍脑袋:“朕忘了女子学堂是每月月中休沐,而不是逢五休沐,所以今日她们仍然上学。二姑也应当在学校里。那你就自己走一趟,去女子学堂请二姑前来。”
卢义又答应一声,就要退下。可允熥忽然又叫住他,思索半晌说道:“你此去,对女子学堂的所有先生和学生说,朕口谕,从本月起,女子学堂改为一月两休,每月十三、十四、十五日休息三日,二十八、二十九与三十日休息两日或三日(有的月份没有三十日)。七月休沐一整月,避暑。”
“另外,让二姑与有炖中午该用膳的时候入宫,去坤宁宫,朕要与他们边吃边聊。”
“是,官家。”
……
……
“爹!”见到自己的父亲下值回家,唐赛儿蹦蹦跳跳的过去喊道。
“乖女儿。”唐景羽先笑着说了一句,随即注意到她身上的新衣服,脸色顿时变得惊讶,问妻子何苗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买了这么好的布料给她做衣服?”
“这不是咱们家买的,这是府里的二少爷赏的。”何苗道。
“二少爷怎么好端端的赏咱们家这么好的布料?不会是?”他顿时担心起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觉得不像,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你想哪去了!”何苗一见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说道:“若是二少爷真有那种心思,我就算撞死在柱子上也不能让他们得逞;赛儿才这么小,怎会如你所想的!”
“那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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