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想好了,就要那条开场秀的大裙子。”
几乎是视频才一结束,谭玉就有点得意地说,“怎么样,眼光不错吧?虽然最后那条裙子效果也好,但太夸张,不适合百花奖的气质,再说了,那是少女穿着好看,咱们这把年纪还是得走气场路线——竹子,你看我对你好吧,去看秀不说,还给你们这么大的支持,快说,你该怎么感谢我?”
秦巍能以第一顺位接演《玄夜洞天》,除了本人素质的确难得以外,也的确是因为谭玉和李竺关系密切,两个人说话没有太多客套。李竺嗤之以鼻,“屁呀,你自己受不了男色的诱惑,怎么能把人情在我身上又算一次?——而且你喜欢这衣服是好事啊,你身材这么标准,秀场款借来直接穿就是了,难道品牌那边还会不答应?”
谭玉只笑,不答话,李竺看她表情,渐渐有点明白过来,“难道,有人要和你抢?”
说是有人,但其实,那人选是根本不用猜的,娱乐圈和时尚圈是最讲咖位的地方,以谭玉的名气和影响力,她开口要借这条裙子,【韵】有什么理由回绝?任何一个小花旦的公关经理也不会自不量力地上去抢,除非自诩咖位足以和谭玉一争。谭玉嘴一翘,也是很不高兴,“可不就是?人家都签到华伦天奴了,这一次还来争——她是看上裙子吗?就是看我欣赏,要绝我的路,战略性喜欢吧。还在场上就赞不绝口,也是虚伪,我就不信她有洋牌不穿,会穿一个国产牌?”
她脑洞一开,一个复杂的阴谋顿时就顿悟出来,“她是不是想要先借了衣服,临阵再退啊?这样憋死我,让我没法借不说,而且直接弄坏我们和设计师的关系,搞得【韵】没任何选择,只能更倒向她,求她穿自己的裙子?亲爱的,你必须得告诫秦巍一声啊,得让他告诉他们家那个小女友,别中了她的计,周小雅这个人心就是脏,损人不利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件衣服她必须只借给我——怎么说也是我穿比周小雅好看对不对?给周小雅穿他们还得改号呢!”
给谭玉穿就真的不需要改号了吗?李竺笑得含蓄:女星毕竟不是模特,身材大小总是有差,谭玉肉弹身材,杜文文穿着正好的裙子怎么可能原样给她穿?“人家未必就和你借一样的裙子吧?别老这么多心啊,秀上展览了那么多裙子,她穿一条,你穿一条,不是很和谐吗?”
她和稀泥的心思被谭玉一眼看破,大明星有点不高兴了,“亲爱的,你是站我这边还是站周小雅这边啊——到底想谁给你演《白洞》?去去去,赶快给设计师打电话,我还非得穿这条裙子去百花奖了,她要不给我,我也不问她,就和你们急!”
李竺真想叹气:谭玉这是在急一条裙子吗?其实说穿了,还是那天和周小雅同场的后遗症,现在影视圈资源很有限,真正顶级的资源也就这么多,谭玉都被憋得只能回去演电视剧,要说心里对在电影圈顺风顺水的周小雅没想法,那不可能。她拿周小雅暂时没办法,把气撒到秦巍和她身上是顺理成章,与其说是想要那条裙子,倒不如说是一种威慑——别人敷衍她,她计较不起,可难道在秦巍和李竺跟前,她也没有一言九鼎的权威了?
秦巍惹出来的事,总要她来擦屁股,最后得好处的却是乔韵,李竺油然生出食物链底层的悲哀,“好好好,我这就给秦巍打电话,一定给你约到这件衣服,你就放心吧——就算你穿不了,周小雅也绝对不会穿的,行吗?”
“那还差不多,”谭玉的眼神在她身上打了几个转,似在掂量李竺的诚意,直到得到肯定答案,这才眉花眼笑,语气也重新亲热起来,“那不浪费时间了,快点来聊剧本吧——哎我和你说啊,也不是我给你找事,的确是这个牌子的设计好看,我看好她能成为咱们本国一流的设计师……你和她说,尽管放心好了,我亏待不了她的,咱们互相成就嘛,百花奖这个红毯是一般了点,但以后她要是有好看的设计,我可以穿到国外去啊,这话,你别和别人说,不过,东京,戛纳,其实也都不是没机会的——”
东京电影节?要走出国门,怎么也都得是文艺片里的大导演才有这个机会了吧?没听说谭玉这几年有拍这种片啊?李竺一怔,脸上当然还是殷勤地笑,“这个当然知道啦,还得代秦巍和乔韵谢谢你的提携呢——”
“哎,说起来,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她这一提,谭玉的八卦瘾也被勾起来了,“秦巍现在到底在和谁谈恋爱呢?昨晚那个局,我问他他就只说自己单身——这小鬼太狡猾了,必须严厉打击。”
“是单身啊,他和乔韵也不是那个关系……”李竺微弱地辩解几句,看谭玉似笑非笑的样子,知道她没信,叹口气索性直接承认下来,“反正对外都是这么说的——他现在事业上升期,哪能公开对象啊?乔小姐自己经营一个品牌,也不想老卷进这些花边新闻里,对外我们一律就说是没关系,就是曾经的恋人,现在已经分手了。”
“那他们也是过分小心了,连圈内人都瞒着,”谭玉这才释疑,也是笑骂,“官小雪做烟幕弹还不够,还要再找个圈外人,其实瞒什么呀,只会让大家疑惑更多,除非真的狠心,发布会不办了,那还差不多。”
她和李竺东拉西扯,聊个没完,就是不提《白洞》剧本,李竺渐渐回过味来,心里暗骂一声多疑,却也不得不拿起电话,现场给秦巍拨过去,“咱们还是先把衣服的事说定了再来说剧本……”
电话打过去,第一次占线,第二次还是占线,谭玉笑,“怎么回事啊,现在电话不都有保留第三方通话的功能了吗?什么人的电话这么重要,能让他连你的电话都不接?”
自己寄予厚望的《白洞》无意间和一件衣服捆绑,李竺本来就是满心的烦躁,现在无意间还在谭玉面前被拆台,她的笑容都有了点勉强,“也许是很重要的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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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弟,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秦巍现在的确在接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周小雅且言且笑,“可再说你们分手了哈——姐姐不信,你就告诉我,那条裙子是不是被谭小姐给约走了?听说你的下部戏还是和她搭档,小没良心的,已经偏心眼了,在这敷衍我呢是吧——”
“我真没敷衍你啊姐。”秦巍已经解释了好几遍了,但自己也觉得这借口太薄弱,关键是距离发布会时间太近,不过一周时间,谁会相信上周还办了这么盛大的发布会,这周就已经‘分手’?
秦巍试图解释分手后就没复合过,周小雅拒绝相信,并感到智商被污辱,他说自己是念旧情帮乔韵,其实多次求复合失败,人家在发布会上就搭上了新欢,周小雅依然拒绝相信,并且开始生气。他也是黔驴技穷,只好换个角度,“我这忙着准备新戏,也好几天没联系那边了,姐你要我现在给你答复,我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连《白洞》会是谭姐演都不知道,谈何偏心眼呢?而且小雅姐你不是签了华伦天奴吗?百花奖那么重要的红毯……难道借不到啊?”
激将法落空,周小雅没赌气,反而大方承认,“就是借不到好的啊!华伦天奴的不认金鸡百花奖,不肯借高定,规格认定连首映礼都不如,要借就只能拿成衣线,那我还不如穿【韵】,不然,难道等着被你谭姐姐比下去?那条大裙子,我不借她肯定就借走穿了,你说对不对?”
秦巍还真拿不准谭玉是怎么想的,也许她觉得华伦天奴的成衣格调也稳稳压了国产牌子一筹呢?他无奈地说,“这我还真不好说,那你要借就直接给那边打电话呗……”
最后一句话是嘀咕,没敢说出口:人家可不管他现在和乔韵是什么关系,按常理想去,我看在你秦巍的面子上才去的发布会,现在有了后续事宜,顺理成章也该找你啊,演艺圈关系托关系,很少有直接找上门开口的,都习惯了辗转介绍,成不成事前能有个数。周小雅二话不说去了发布会,现在有了提携乔韵的想法,不管成不成秦巍肯定得积极联系,现在这推三阻四的,其实已经是很不应该了。
周小雅对谭玉的怀疑,也许就是因他的态度而来,他越是含含糊糊,她的怀疑就越坐实,语气虽带笑,但已有点严厉,听得出真火,“反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巍弟,姐姐自认待你不薄,该撑场我没二话,就这次发布会的事,我借你炒新闻,我公关把我骂一顿,我和你说什么了吗?没有吧。这衣服借不借,你一句话就行了,不借我马上挂电话,绝不多纠缠——难道我还缺那么一条裙子?穿它那也是为了支持你,你要不领情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难道还真缺一条裙子?恐怕是真缺的,华伦天奴不借礼裙,她穿设计相对朴素的成衣线过去,肯定会被谭玉艳压,问别的品牌借,跑断腿,受气不说,这年头在国内能借到高定,那属于小概率事件,要自己买一条,高定那么贵,为了个鸡肋的百花奖又不合算,再说,都是走秦巍的关系,凭什么谭玉能借到,她周小雅就比输人家?
女人的战争是没道理可讲的,看似意气之争,但却可能造成延绵甚广的灾害性后果,秦巍知道这时候电话一挂,自己就算是彻底把周小雅给得罪了——于情于理,他不能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再说周小雅素来是文艺片女王,和他心里仰慕的那些大导关系都良好,他还指着拍完《白洞》就请小雅姐牵线——
“哪会不领情?”他叫起来,“小雅姐,你这么说我就该不高兴了,不就是条裙子吗,行行行,你要穿我就给你打电话,你等一会啊,马上给你回复——就算是谭姐已经定了这条,我也得给你撕扯个结果出来,行吗?”
“乖——”周小雅心花怒放,语气都瞬间甜起来,“就知道姐姐没白疼你,那姐等你好消息——对了,这一次百花奖你来不来?不来你也最好在京呆着,完了以后姐带你认识几个人——”
她随口许出的好处,秦巍不会太当真,只是更增不祥预感,总觉得这事不止借一件衣服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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