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里的画面一转,转到了一间病房里。
那间房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病人,他的双手被铐在床架上。
他的腿倒是没有束缚,但是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摆放着,一看就知道是被外力给扭断。陆返知惊得笑出了声,因为这人的腿就是被他弄断的。这个病人被感染许多天了,脸部皮肤已经红肿腐烂,眼里皆是血丝,目光没有焦点,只是本能地张大嘴巴挣扎嘶吼着。
他的嘴里充满了黄中泛红的涎液,这么一龇牙咧嘴,分外恶心与骇人。
而此时,却有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面不改色地聚在他边上。
镜头给了其中一人一个脸部特写,是李修竹。李修竹手上拿着一个针管,对准病人的血管将药水打进了他的体内。大约十来秒的功夫,那病人就停止了挣扎。只见他的烂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嘴上的涎液也变回了正常人类的透明色。
一分钟后,病人迷糊地看着周遭陌生的景象,说:“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李修竹笑了笑,上前解开他,“小吴,这是研究所的调养室,你没事了。”在镜头之外,有一群人欢欣地鼓起了掌。小吴下了床,朝李修竹鞠了一躬,“谢谢您,教授,您是个好人。”
画面又是一转,转到李修竹被采访的画面。
李修竹说:“《礼记》有云: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可是大家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城市许多人依稀生了死相,却还如活死人一般生啖人肉——这并不是鬼,我们称之为丧尸。研究表明,这些人并非真的死了,他们只是受到了病毒的感染,失去了神志……”
这个男人洋洋洒洒说了许多,最后表情悲悯地说了结束语:“但愿世界平和,人人静好。”
这次就真是举世哗然,因为这座城市的大规模感染,早已让全国人心惶惶。
自病毒爆发以来,各大城市的国际航班流量锐减,那些说热爱这个国家的外国人,已经变了心。
因此这新闻一出,人人都在赞美救世主李修竹。他们追他、捧他、说爱他。
陆返知见此,猛地将视线转向顾倾岚。
顾倾岚此时正站在楼梯口。陆卿差人将先前的蔷薇换成了一盆圣女果,也不知它是怎么长的,这个季节竟然能长成那般大而鲜红的样儿,看着就非常地好吃。陆返知走过去,看到顾倾岚正伸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那颗最大的果子,像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陆返知拍他的肩,“你在干嘛?”
顾倾岚难得神采飞扬一回,“嘿,它看起来很好吃。”
陆返知将它摘下来,再挑了几个熟透了的拿去洗了,然后将那颗最大的递给顾倾岚,“给。”
顾倾岚接过,却只是盯着它,并无其他动作。
陆返知扔一颗进嘴,再朝着陆弘的方向扔了几颗,正正落在陆弘面前的果盘上。陆弘一副“司空见惯怪异事”的样子,眉头都不动一下,捻了一颗送到嘴里。哟,还挺甜的。
陆返知再转问顾倾岚:“你怎么不吃啊,不喜欢?”
顾倾岚有些纠结地说:“其实很多东西,不是喜欢就得得到。”
“哇哦。”陆返知失笑道,“你最近参佛?”
顾倾岚摇摇头,“并没有。”说着,他把那颗果子放进嘴里,僵着脸把它吃完了。
陆返知疑惑不已,很难吃吗?他再扔一颗进嘴,嚼两下——不会啊。
再转眼,顾倾岚已经坐到陆弘对面去了。陆返知走过去的时候,听到陆弘说:“奇怪,昨天看着那果子也还青青小小的,怎么今天长这么大了?”
陆返知搭嘴:“青少年长得快嘛,这你又不知道啊真没读过书?”
陆弘眉毛一竖就要发怒,顾倾岚忽然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
陆弘抬起的拳头就垂了下去。
他嘿嘿一笑,“是嘛,还好啦。对了,倾岚,什么时候叫你的父母来家里坐坐。”
顾倾岚愣了愣,说:“噢,他们死了好久了,估计你不会想看到他们。”
陆弘“啊”了一声,讪讪道:“对不起。”
顾倾岚说:“没事的,时间过去太久,我早就不记得了。”
陆家两父子看看顾倾岚的脸,确实没看到伤感或者哀戚的神色,便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早间新闻结束,陆弘才踢踢陆返知的脚,“哎,你快点上班去。”
“开什么玩笑。”陆返知翻个白眼,“我离职了,你不知道?”
陆弘掀了掀眼皮,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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