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换了两回匣子,吩咐将匣子放到长案上,亲自挑了一叠暗纹细竹纸,研了墨,凝神敛气,先试了半张纸,写的顺手漂亮了,才又拿了一张,仔细的写药的用法。
裴清细细写好,亲手折成方胜,放到匣子里,吩咐金豆:“给李家大小姐送过去,记着,亲手交给孔嬷嬷,交待孔嬷嬷,一定要亲手交到李大小姐手里,跟她说,我听说大小姐伤了手,担忧得很,亲自写了这用法,让大小姐好好歇着,要吃什么用什么,喜欢什么,只管打发人过来和我说。”
金豆仔细听着,重复了一遍,见裴清无声默许,这才抱着匣子,垂手退出,赶紧找孔嬷嬷传话送东西去了。
李岩痛的辗转无着,孔嬷嬷托着匣子进来,转了她家爷的吩咐,李岩挂一漏万的听着,其实就是药管用这一句,听的清楚明白,急忙让人洗了刚刚涂上去的药膏,涂上裴清送过来的药。
这药确实比周五太太的药管用,涂到手上,清凉之感不重,倒有股子酸酸麻麻的感觉。这股子酸麻之感由手及身,火辣辣的痛感顿时此进彼消,李岩舒了口气,这样的疼感,好歹在困极了时,能睡着觉了。
裴清送过来一大罐药,孔嬷嬷用起来十分大气,半个时辰就轻轻擦掉,重新涂一遍,李岩只觉得这药涂上去,一遍比一遍舒服,手的感觉,一遍比一遍迟钝,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觉。
苏嬷嬷和孔嬷嬷看着困的磕着头的李岩,对视了一眼,苏嬷嬷悄悄吩咐点了安息香来,放在屋里,没多大会儿,李岩就撑不住,歪在炕上睡着了。
这一睡一直睡到了半夜,手上那股子火辣辣的痛感觉不到了,可两只手木木笃笃,仿佛被厚厚的什么隔断了,却又连着几条线藕断丝连。
“大小姐,您醒了?口渴不渴?你下午就睡着了,晚饭也没吃,孔嬷嬷让人拿了几碟子点心在屋里放着,大小姐要吃一块吗?”
玉树极其警醒,李岩觉得是自己睁眼这个动作就惊醒了她。
“不想吃,有点渴。”李岩手不能用,正要用胳膊肘把自己撑起来,玉树已经掀起帘子,探身过来,伸手扶起李岩,往她身后放了几个垫子。
外间,绿蝶和月桂也听到动静起来了,得了玉树递的信号,举着灯进来,取了温水清茶,侍候李岩漱了口,喝了一碗多汤,又重新给李岩两只手上了药。
李岩重新躺下,两只手痛的木木钝钝,两只手也是木木的,裴家这治伤的药,其实就是外用的麻醉剂吧。
李岩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两只手拘着,睡不着又不方便动,李岩躺了小半个时辰,熬不住了,低低叫玉树,“玉树,你扶我坐起来。”
“我没睡着。”玉树立刻起来,“大小姐要是睡不着,我念书给大小姐听?”玉树扶起李岩,掀起帘子,拿了灯进来。
“不用,咱们说说话儿。”李岩顿住,这儿可不是随便说话的地方,外面还睡着两个支着耳朵听使唤的丫头呢,嗯,说说能说的话儿吧。她这心里本来就憋了一肚皮郁闷,今天这一顿手板子,把这些郁闷打的翻江倒海,她得好好和玉树商量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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