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来几日,可是清闲多了。”我在帐中看着棋谱研究,时不时记上两笔,准备回去就把这记了笔记的棋谱送给司徒老伯,算是慰劳。他定然如获至宝一般,捧在手里日日夜夜都不肯放下。头都不用抬,我就知道李熠坐在一边,装作看书的样子,却也是时不时地朝这边打量一眼。
“大策有堂堂沈王后出谋划策,寡人省心省力,自然清闲了许多。”李熠扬起笑意,或许,他今日正等着我在和他说话呢,“王后不知,牧将军陈元帅等人,已经接连夺下多城,眼看着就直逼绰阳城下了。蒙裳那边,如果没有失误的话,今日便可重创敌军,到时候……”
“这战场上的时,若未胜,那么时时刻刻都会有变化,陛下不可心急于一时,太早自信。”我都提着一颗心,李熠这放心得也太早了。
“有王后在,寡人早已如得天助。”李熠这话,很有讨好的意思。
“陛下,你怎知我是来帮你的呢。”我说。他太早压下筹码,只能注定他输了。“还是早些回去自己帐里好好琢磨琢磨吧,这些本事在我这儿,对陛下来说并非好事,只有将这些本事学去了,对陛下来说才是好事。”
上一次不正是如此吗?自以为太平盛世,便想着狠下心除掉我,结果大策单单是沈家和虞家两家的权衡之上,他就把持不住了。
李熠摆手,“不必了,这些本事,王后有就好了。”
“陛下……”苏公公急急忙忙的闯进去,极是小心地瞧了一眼,满脸的为难,盯着李熠,“陛下……”
“怎么了?说吧。”李熠正坦然坐在一旁,即使苏公公叫他,也没能将他从帐子里带出去。可他转过头就看到苏公公小心捧在手里的竹筒,慌了神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将竹筒躲了过去。打开竹筒,从里面倒出两只萤火虫的“尸体”,李熠大怒,“这是怎么回事?!寡人明明吩咐了你们好生照料,怎么会……”
“陛下……”苏公公跪在李熠脚边上,是一句话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无须为难苏公公了。”我盯着棋谱,想着破解棋局的法子,“时值难懂,不该活的本来就难活,萤火虫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从它们被带回来的那一刻,也许就已经注定了它们要死在这竹筒里吧。”
“不可能……寡人昨晚看过的时候,他们本来还好好的,不可能……”李熠不信。
就好像是这一对萤火虫已经死了。
“所有的萤火虫,都注定只能活一个夏天,气数尽了,便是归期。”我如今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无非是肉身的束缚罢了,魂魄不散,灵则不去,又何必强求呢。
“那……”李熠一手握着竹筒,一手手心里放着两只萤火虫的“尸体”,他现下站在我面前,竟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王后不必担心,等到明年夏天,寡人再替你去寻一对回来……到时候我们将它们养在大策王宫里,让它们生很多的孩子,一到夏夜,整个王宫都会飞着许许多多的……”
李熠描绘了一副很美的场景,连带着跪在地上的苏公公都松了口气。
“不错,到时候陛下看着满宫里的萤火虫,便能想起我了。”我说。
“怎……王后说笑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看。”李熠说。
“可惜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不住在大策王宫了。”我莞尔一笑,抬起头来有些茫然,“陛下不会忘了,我在大策的住处,是远离王宫的离宫吧。”
“朝凰……”李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试图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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