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璋的目光落在沈妙言身上,淡淡道:“乐阳,我有话要跟他说。”
沈妙言望向跪坐在窗边临帖的男人,见他没有异议,于是起身离开,不忘替两人掩上木门。
薛宝璋在君天澜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下来,挽袖为他斟了杯茶,“你不问我今日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你想要和离?”君天澜垂着眼帘,手腕运转,只淡漠地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薛宝璋面色一白。
若她肚子里没有那个小东西,她这趟进宫,倒的确是为了讨要和离书。
可偏偏……
眼底划过黯淡,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不经意在茶面上抖了抖,她把那盏天青色的茶送到君天澜手边,淡淡道:“我不要和离。”
君天澜抬眸,略带诧异地望了眼她。
薛宝璋咬紧唇瓣,仿佛真情流露,“君天澜,外面那个女人,是你名义上的表妹。我薛宝璋,才是你的妻子……即便照顾你,也轮不到她。”
“青云台的日子清苦孤寂,薛小姐恐怕受不了。”君天澜淡淡说着,重新拿了张宣纸,提笔写字。
薛宝璋看见他写下“和离”二字,急忙伸手按住那支毛笔,牡丹般艳丽的面庞,透出薄怒,“我嫁给你,不是为了得到这种东西!”
君天澜抬眸盯向她的双眼,轻叹一声,“当初娶你乃是迫不得已,是我耽误了你。我能给你的,唯有自由。”
薛宝璋美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她总觉得君天澜残酷嗜杀,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似乎只有沈妙言一个人。
可如今……
他到了这般田地,竟还愿意为他不喜欢的女人着想。
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田流淌出来。
薛宝璋咬了咬唇瓣,盯紧了他的双眼,认真道:“你知不知道,你若与我和离,就等于把相府推远。如今你四面楚歌,哪怕与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有相府撑腰,你至少,能在宫中活下去……”
君天澜难得在外人面前微笑,“薛宝璋啊薛宝璋,你是聪明而自私的女人。别告诉我,到如今这般田地,你还对我抱着期望。咱们的交易,于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比我更清楚。你还是完璧之身,你我和离,对你再嫁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林中流淌过白石的溪水,清泠泠的。
薛宝璋的脸色却很难看,她过去,一心想要成为天下最富有权势的女人,她觉得除了权势富贵,其余如爱情如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可如今……
偏偏,叫她遇上了君天澜。
这是怎样一个男人?!
他比君舒影更有担当,到了这种困境,他还肯为她考虑再嫁的问题……
他才是女人的良配啊!
即便,即便他喜欢沈妙言,可她薛宝璋,也仍然有喜欢他的权利啊!
更何况,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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