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从井里出来,就高烧不止。
素问束手无策,君天澜只得把白清觉请进宫,命他仔细为沈妙言把脉。
白清觉把完脉,冷笑了声,“皇上的眼睛可还好使?”
君天澜坐在床边,给沈妙言掖被子的动作顿住,抬眸看他。
白清觉走到桌边,一边写药方,一边冷声道:“皇上看不见妙言怀着身孕吗?既是能看见,为何还要那般捉弄她?!她十二岁时失去双亲,你亲手把她带大,理应比旁人更加心疼她。”
“她如今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究竟是怎样狠辣的心肠,才做得出把她关在井底半日这种糊涂事?莫非你忘了,她曾经在你手上吃过的苦?!明知她害怕黑暗与狭窄的空间,却仍然把她一个人丢在井中……皇上,你到底是怎么干出这种事的?!”
他一气说完,君天澜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良久,他盯着床上女子苍白憔悴的脸儿,低声道:“是朕错了。”
白清觉完全不想搭理他,只把药方交给素问,让她好好照顾沈妙言,自己背着药箱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素问望了眼君天澜,也不大想搭理他,于是闷着头离开寝殿去煎药。
拂衣和添香对视一眼,只对君天澜草草行了个敷衍的礼,转身离去。
角落的安神香袅袅燃烧,殿中寂静,只能听见床上姑娘匀净轻缓的呼吸。
君天澜紧紧执着她的手,暗红色瞳眸里有后悔有无奈,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儿睫毛颤了颤,好似即将醒来。
君天澜不知怎的,竟不大敢面对她,于是急忙起身,躲到月门后。
正好素问端着药进来,瞟了眼他,只当没看见,走到床边,“娘娘,您醒了,来喝药。”
说着,扶沈妙言坐起身。
沈妙言喝完她喂得药,眼圈止不住发红,“素问……”
“娘娘有什么吩咐?”
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沈妙言紧紧攥住她的衣袖,连声音都在发颤:“我怕他……素问,我怕他……你让他今后再也不要来找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里透着恐惧,琥珀色瞳眸中都是受惊之后的不安。
素问心疼不已,反握住她的手,软声道:“娘娘不必害怕,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沈妙言几近崩溃地抱住她,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帷帐后,君天澜低垂眼帘,修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素问好歹把沈妙言哄得睡下,端着空碗离开寝殿,还不忘对君天澜投去眼神复杂的一瞥。
君天澜缓缓走到凤榻前,单膝跪在地上,捧着沈妙言的手,眼眸通红,低喃出声:“从前我们什么都没有时,总能过得格外幸福。如今,我什么都能给你了,我们却为什么反而不幸福了?妙妙,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得到你的心?”
他像是在问床上沉睡的姑娘,又像是在问自己。
角落的香渐渐燃尽,他终于决定了什么,亲了亲沈妙言的脸蛋,眼神坚定地起身离开凤仪宫。
无论如何,哪怕他的妙妙要与他闹一辈子的脾气,他也不愿意放手。
她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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