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喧嚣,却又很安静。
张祁云目视坐在灯火中的姑娘,她在案几旁盘膝而坐,捂着小嘴,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虽是哭泣,却半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怀中的小猫咪懵懵懂懂不知发生了什么,犹然费劲儿地伸爪子够案几上的鱼。
张祁云随手拈起条鱼尾巴,扔到角落里,小年糕“喵呜”一声,立即从谢陶怀中窜出去追鱼尾巴了。
张祁云扯了扯铁链子,淡淡道:“出去走走吧。”
离开承庆殿后,两人沿着雕花游廊,慢慢往前走。
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远处的丝竹管弦声,张祁云望着她的侧脸,她仍然在哭,却仍是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深深呼吸,“为何不哭出声?”
谢陶双眼红肿如核桃,声音哽咽:“他说女孩子不可以大声哭,那样就不美了……”
张祁云无言以对。
游廊每隔几步,就坠着一盏琉璃宫灯。
朦胧灯光透过琉璃,落在谢陶的两肩和面颊上,折射出格外温柔纯净的光晕。
两人走了半晌,张祁云忽然伸手拢住她纤细单薄的肩膀。
谢陶茫然地驻足望向他。
男人低头,目光透着怜惜,声音格外醇厚低哑:“你才二十出头,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何必把最美好的青春,都耗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谢陶,抬起头吧,外面的世界很大。你的世界,也应该精彩无限,而不是被顾钦原那个渣滓,全部占有。”
谢陶呆呆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往后退了两步。
张祁云知晓一时半刻她是接受不了这套说辞的,因此也不逼她,淡定地抚了抚胡须,“楚宫夜色极好,我陪你走走?”
他生得高大,身形笔挺,七八寸长的胡须令他看起来格外威严。
可这样严厉的男人,却有一双极好看的剑眉星目,朗月青竹般,透着睿智清醒的光芒。
这样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挂两国相印,实在是情理之中。
小姑娘半垂着脑袋,怯怯望了他一眼,没怎么注意到他的英俊,只惦记着他那把威严的大胡子。
她爹爹是大胡子,她兄长好似也开始蓄须了。
她幼时并未从父兄那里得到过关爱,因此如今面对这个大胡子,她下意识地把他的怜惜与关心,全当做父兄的怜爱。
于是面对他四处走走的建议,她乖乖点点头。
而与此同时,君天澜的军队就驻扎在大周和草原的边境旁。
魏思城不许他带大军穿过草原,因此他只带了两千名亲信禁军进入草原,与魏思城和张晚梨一道,南下赶赴楚国京城。
行了大半个月,众人总算出现在了京城外。
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关闭,魏思城亲自与守城官员交涉了半刻钟,很快安排好一切,折返回来,到君天澜的大帐中见他。
因着魏思城从前是沈妙言名义上的皇夫,所以君天澜很是看他不顺眼。
见他进来,仍旧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大椅上,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魏思城也不在意,只淡淡笑道:“你是大周的皇帝,如今四国盛典,摸黑进城也说不过去。所以张相一早吩咐下来,让大周的车驾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休息一晚,明日入京。”
他说罢,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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