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正小口小口吃着玫瑰牛乳酥,闻言,纠正道:“是你的婆母,并非是我的。太后娘娘嘛,嘴硬心软,你待会儿夸她年轻漂亮,她大约会很高兴。”
姬如雪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夸她!”
她出生时,娘亲难产去世,身边除了爹爹,就再没有旁的亲人了。
更何况她自幼在鬼市长大,从未和外界的人打过交道。
如今面见婆母,竟是比寻常姑娘还要紧张。
沈妙言默默扫了眼她发抖的双腿,她抖得厉害,连裙摆都跟着抖。
眼见着快要开宴,她忍不住扶住两人中间的花几,“如雪姐姐,你能别抖了吗?这花几上的茶,都要被你抖得洒出来了。”
姬如雪忙点头:“是是是……”
话音落地,一名小太监高声唱喏道:“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起身,行大礼。
顾娴身着杏黄色福字纹修身锦袄,云鬓上簪着凤钗,因为保养得宜的缘故,虽已是近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宛如二十岁的姑娘。
她一眼看到姬如雪,眼底掠过不喜。
天烬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肯回来,大约就是被这个女人缠住。
她原以为是个怎样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如今一见,竟分明是个古里古怪的女子,瞧这头发白的,她这岁数都没有几根白发呢。
她威严地在上座坐了,抬手道:“都起罢。湘湘,你过来。”
她口中的“湘湘”,正是顾家的庶女,顾灵均与顾钦原的庶妹,顾湘湘。
顾湘湘乖巧走到她跟前,福身一礼:“姑母。”
“多年未见,湘湘也长成大姑娘了。”顾娴拉着她坐了,“今儿夜宴,你便坐在哀家身边好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顾娴在抬举顾湘湘。
姬如雪望向沈妙言,沈妙言使了个眼色。
姬如雪会意,捧起一盏茶起身。
慈宁宫的大宫女程锦极有眼力,见她起身,便知她是要进茶,于是忙取来一只蒲团,放在顾娴跟前。
姬如雪紧张极了,迈着小步子,抖抖索索地过去,在蒲团上跪了,恭敬地高举起茶水,“媳妇姬氏如雪,拜见婆母。请婆母喝茶。”
这是她问过鬼市里的大娘们,才学的一句话。
据说外面的新媳妇进门后见婆婆,都是这么说的。
可顾娴原却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如今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这姑娘上不得台面。
她并未去接茶,只淡淡道:“你到镐京之后,天烬不曾请嬷嬷教你规矩?什么婆母,该称呼哀家太后娘娘!”
姬如雪低垂眼帘,老老实实道:“天烬说,那些劳什子的规矩,都是用来束缚庸人的,我是玲珑剔透的人,不必学。”
这原是君天烬与她说的闺房话,她性子纯净,并未觉得说出来有什么不妥。
然而听在顾娴耳朵里,这简直就是新媳妇在给她找气受。
她面色难看了几分,沉声道:“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哀家还听闻,你与天烬有多年夫妻之实,可怎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天烬他是皇子,身份贵重,这么多年没有儿子,你也不知道为他纳妾吗?!”
姬如雪抖了抖,忙认真解释道:“天烬说,女人生孩子太痛苦,有一个女儿就够了。儿子什么的,比不得夫人重要。至于妾室,儿媳也不希望天烬纳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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