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酒香。
原来那白玉壶中盛着的,并非是什么凉茶,而是魏北的女儿红。
君天澜醒来,看见床畔那怒气冲冲的姑娘,甚是无奈,“又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沈妙言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对小雨点做了什么,非要我直接说出来吗?!”
君天澜坐起身,凝着她满含怒意的小脸。
他默了半晌,淡淡道:“事情已经发生,抱歉。”
沈妙言的眼泪,瞬间溢出。
她盯着君天澜,又哭又笑,“你的抱歉,有什么用?是能让小雨点忘了这一夜的屈辱,还是能弥补我受的所有委屈?”
君天澜沉默,抬袖擦了把脸上滴落的酒汁。
沈妙言的语气几近央求:“放他离开,可好?”
“除了这个。”
男人声音淡淡。
沈妙言含泪,“我恨你。”
男人面无表情,“你可以一直恨下去。”
沈妙言深深望了眼他,扔下句“你会后悔的”,就决绝地转身离开。
寝殿,重又恢复寂静。
殿中烛火明明灭灭,将男人的脸照得晦暗不明。
良久后,他闭上眼,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
乌云蔽月。
现在是黎明前。
黎明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凄迷的宫灯照不亮方圆半丈。
起雾的春夜,带着凉薄的湿意,萦绕在宫巷之间,叫人忍不住裹紧春衫。
宫中的牡丹开得葳蕤生姿,层层叠叠的娇嫩花瓣在夜色中绽开,剔透露珠顺着花瓣尖儿滚落进鹅黄花蕊,吐露着春潮般的甜香。
木屐声由远而近。
穿着十二幅梨花白罗裙的姑娘,奔跑在教坊司后园的雕花游廊之中。
她的裙摆在风中飞扬,明媚小脸上沁出一层薄薄细汗,越发衬得肌肤晶莹剔透。
琥珀色的琉璃眼纯净湿润,眉尖黛青如水洗,嫣红的唇瓣似含着朱丹,饱满而艳丽。
她目光平静,腰肢细软,纤细的素白脚踝宛如一折就断。
无论是谁看见她,也当赞一声人间尤物。
正是沈妙言了。
她穿过游廊,一路跑到后园的莲塘边。
莲塘上弥漫着浓雾,隐约可见有田田莲叶舒展生长,莲香淡淡,十分好闻。
沈妙言喘着气儿,琥珀色瞳眸却平静如水。
莫名有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瞳眸中滚落。
“君天澜,我要叫你后悔一辈子。”
她赌气般呢喃出声。
她踢掉一只木屐,光滑白嫩的脚尖,轻轻点了点水面。
一圈圈涟漪,从足尖逐渐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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