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间,风雪犹盛。
红衣贵公子负手独立在不远处的八角亭里,正对着卷檐下的灯火,赏着漫天落雪。
“澈弟。”
她唤了一声,盈盈上前。
莲澈微微侧目,见她过来,于是转过身,“姐姐。”
再看见少女斗篷里甚至都没有穿裙袄时,他皱了皱眉,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姐姐怎的穿成这样就出来了?也不怕被冻着?”
说着,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给沈妙言裹了起来。
他的斗篷相当宽大,沈妙言穿着都拖地了,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儿。
沈妙言低头提了提斗篷,不觉莞尔:“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不过丁点大,还是个小萝卜头。如今多年过去,竟比我还高出许多……”
莲澈只默默不语地看着她。
八角亭里缀着几盏羊角灯,朦胧的光晕,把少女的面容照得越发柔美,粉融香雪也似。
亭外是细绒绒的飞雪,点缀着夜幕,越发衬得今夜凄美。
沈妙言还在絮叨:“你把我唤出来,却也不说事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若有事儿直说便是,你与我之间,又何必客气?”
“我当真不必与姐姐客气?”
“自然。”
于是莲澈没犹豫地俯身,用唇瓣碰了碰沈妙言的。
沈妙言瞳眸倏然缩小,下意识就要给他一巴掌!
莲澈握住她的手,笑容轻佻,“姐姐亲口说要我不必与你客气,如今怎的又恼羞成怒了?”
沈妙言挣开自己的手,小脸上冰寒一片:“你若闲得慌,大可去外头逛青楼妓馆,总与我这般是什么意思?你若再这般,等回到镐京,我就让四哥为你寻一门亲事!也绝了你乱七八糟的心思!”
她这话是发狠说的。
莲澈原本带笑的眉眼,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盯着眼前的少女,瞳眸中暗光闪烁。
沈妙言因为愤怒,所以扯掉他的斗篷扔到地上,转身就要离开。
莲澈望向自己的斗篷,声线毫无起伏:“原本,我还打算再考虑考虑君舒影的提议,如今,却也不必再考虑了。”
话音落地,红衣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
沈妙言只觉一阵寒风从背后袭来。
下一刻,她整个人腾空而起!
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她被莲澈打晕,就这么从守卫森严的相府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寝屋。
君天澜放下书卷,起身走到圆桌旁,拿起剪刀剪了剪烛芯。
灯火明亮了些许。
抬眸望向紧闭的雕门,他知晓妙妙刚刚出去了,可这一趟出去,所花费的时间也未免太多了些。
“添香。”
他唤道。
添香从外面进来,面对君天澜质问的眼神,吓得不轻,支支吾吾不敢说沈妙言的去向。
君天澜便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半晌后,添香终于受不了他的压力,“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娘娘她,娘娘她去见穆王爷了……是穆王爷,是穆王爷他请娘娘过去的,并非娘娘主动,娘娘因为害怕皇上责怪,因此不曾告知皇上……”
话音未落,君天澜已经夺门而出。
他寻遍了四周的游廊与古亭、抱厦,却不见妙妙的身影。
唯独稍远些的一处八角亭里,地上静静躺着一袭胭脂红的斗篷。
斗篷宽大,应是沈莲澈的。
他声音极冷:“夜凛。”
黑衣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拱手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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