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酥酥痛苦难耐时,一道银铃般的轻笑声,从窗外传来。
程酥酥皱眉看去,借着窗沿边的琉璃灯,看见一个穿牡丹红长裙的少女,腰间悬着银色流苏宫铃,撑一把纸伞,正娇笑着立在窗外。
她生得极美,眉眼明艳,肤若凝脂,气度幽静,宛若从泼墨仕女图中走出来一般。
“你是谁啊?”程酥酥擦了擦眼泪,如临大敌。
“我是可以解救你出困境的人呀。”少女轻启朱唇,嗓音温柔得恰似春水,“程酥酥,你不想嫁去安南,对不对?”
“自然!我虽出身与容貌不及魏文鳐,可我远远比她聪慧贤良,留在镐京城的,应该是我才对!”
“你不愿意,这就好办了。”
“此话何意?”
“你过来,我与你细细言说……”
细雪簌簌而落。
程酥酥站在窗畔,听着窗外少女的呢喃细语,一双杏眼越发明亮。
她全然忘记询问这少女是谁,只沉浸在了设局陷害魏文鳐的快感里。
……
七日后。
黎明前,天色熹微。
雍华宫内,鳐鳐漆发高束,系着件朱红缎面兔毛斗篷,提一盏宫灯,独自爬上高高的九重琉璃宫檐。
她整理了下宽大的斗篷,继而抱着宫灯坐下。
琥珀色圆瞳中,倒映出了这座古老的皇宫。
一座座宫殿高低起伏,绵延至日出的东方。
黑色的苍鹰从天际一掠而过。
鎏金般的朝阳,从地平线下缓慢升起,金色的光点穿透万里云层,逐渐照耀到明黄色宫殿琉璃瓦上,形成水线般的光辉。
有内侍站在高塔上,奏响了晨起的青铜钟。
钟声的余韵回荡在整座皇宫,四周便响起宫女内侍们忙碌的簌簌声音。
过了会儿,百官们穿戴整齐,个个面容严肃,疾步踏进一扇扇打开的朱红宫门,沿着汉白玉台阶,匆匆往乾和宫正殿而去。
空气里,弥漫着初晨雪霰的味道。
这就是镐京城皇宫,日出的景致了。
鳐鳐静静看着,忽而勾唇一笑。
皇兄昨儿夜里找过她,她远嫁魏北的事儿,已是板上钉钉。
魏北那么远,镐京城皇宫的日出之景,大约看一日,便少一日。
从来张扬嚣张的小公主,于这冬日的清晨,忽而伤感起来。
恰此时,小宫女阿蝉艰难地爬上宫顶,喘着气儿道:“公主殿下,奴婢可算是找到您了!这是程姑娘托人送进宫的信,您看一下?”
鳐鳐接过。
打开信封,信笺不知怎的竟有些润s。
墨字晕染开些许,这信上写着的,竟是程酥酥对她致歉的话语。
她一行行扫视过去,信笺字字真切,大约写信之人的确是声泪俱下写完的这封信。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我远嫁安南,呼莫邪暴虐残酷,我又岂能善终?此去万里,你我此生再难相见。若公主果真对臣女有一丝情意,还望莅临城南十里长亭,臣女愿与公主当面冰释前嫌,以免臣女死时,心中或有遗憾。”
阿蝉望着鳐鳐,轻声道:“公主殿下,您要赴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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