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杏花瞪着她:“你猪脑子啊!大少爷不是要回来了吗?”“大少爷回来和茜小姐有什么关系……”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赵杏花叹了口气:她这么灵光一个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迟钝的女儿?算了算了,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少不得多费心提点着,免得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无奈地说:“你忘了咱们言家的规矩了?嫡系长房的长子长孙满六岁就要去京郊蒙学五年;五年之后回来,不仅要进京师言氏族学,还要跟随宗长学习宗内事务。而历代言氏嫡孙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明嫡庶!言家祖训——庶子积三代而出。每次嫡传子孙开始学习宗内事务,首要的就是盘查言氏嫡庶状况,凡庶出有三代人同堂的,都必须迁出去住。小姐们在这上面的区别外里是不大,加上近几代嫡系长房没有女儿,庶女的待遇较好,很多人或许都忘了言氏一族在嫡庶上的分别是多么苛刻!”
赵杏花想起婆婆临死时说的话,神情严肃地望着女儿:“丫头,你祖母临终前的话还记得吗?”
孙小桃努力回想两年前的事,蓦地睁大眼睛叫道:“娘!”
赵杏花冷哼一声,道:“现在越是享取嫡女待遇,将来所偿还的就越大!”而后死死地盯着女儿,“孙小桃,从今往后你给老娘记住,在言家后院,最尊贵的小姐只有素小姐一人!别的再风光,到最后只怕……”
荣寿堂内,言素绾并伺候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侍立在老太君身旁的童嬷嬷和卢嬷嬷焦急的对望了一眼。少焉,闭着眼的言老太君方淡淡道:“卢嬷嬷,把人带去思过堂,好好教教她们,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老太君。”卢嬷嬷即刻领着人走。言素绾欲求情,被童嬷嬷一个眼神给制止住。
言老太君又吩咐道:“童嬷嬷,让其余人都下去,我有话和清儿说。”
“是,老太君。”童嬷嬷立马熟练地将人遣退下,只留两个心腹守在门边,而后又重新垂手立在太师椅旁。
言老太君睁开眼,望着粉雕玉琢的嫡孙女道:“清儿,起来吧。”“谢祖母。”童嬷嬷忙上前搀扶。
言老太君将孙女拉到身旁问道:“清儿,你可曾觉着委屈?”
言素绾轻摇头稚声道:“清儿不曾委屈。”
言老太君点点头,忽又严厉道:“清儿,你可知自个儿错在何处?”
“回祖母,清儿错在不该让自己受伤。《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清儿让祖母担心,让母亲操心,实乃不孝。”
言老太君满意地拍拍她的手:“清儿小小年纪已能如此聪慧,不枉祖母平日费心教导。不过今日,清儿所犯过错却不止这一件。”
“请祖母示下。”
“清儿,祖母素日叮嘱你贞静慎言,不想却让你养成沉静寡言的性格。这实在是祖母的失算。好在你方五岁,尚可矫正。清儿,今日之事你有二错。”
言素绾小脸认真地仰望着言老太君道:“请祖母教诲。”
*** “其一就是你方才所言的不应受伤。凡是有危险的行为举止,你都不该亲涉其中。若有事,理当由丫鬟婆子代劳,此其一。其二,茜姐儿向你索要玉佩,你应婉言谢绝并隐晦警告,而不是置之不理。如此一来,煦哥儿就不会为了此事和茜姐儿起争执,也不会有后来的你为护煦哥儿而受伤。归其种种,皆因你助长茜姐儿的心而致。清儿你须谨记,在所有言氏宗族女眷中,除了我和你母亲,当属你最尊贵!哪怕日后你兄长成了亲,只要他的妻生的嫡长子一日未当宗长,她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你!这些日后你就知晓。余者诸人,如有比你年长者,只需在礼节上无错可挑便可。清儿你当知晓,作为世族大家,尊严是最重要的东西!必要时甚至能以命来护!” ***
言老太君肃穆地注视着孙女,“ 所以今日你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让茜姐儿侵犯了你作为言氏正统嫡长女的尊严!我罚服侍你的人去思过堂,就是要让她们明白‘主辱仆死’的道理。清儿,你所代表的不止是你一个人,更有你至亲的脸面,以及那群依你而活的人。这个道理显然四岁的煦哥儿都比你懂。好了,你回去慢慢想,今晚就让童嬷嬷服侍你吧。”
“是祖母,清儿告退。”语毕,言素绾便牵着童嬷嬷的手离开。
言老太君刚入屋,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传来:“如何?”
“悟性不错,但仍需多加历练。对了,杰哥儿快回来了吧?”
“嗯,约莫四五日左右,那些人也会一起送过来。有些事你可以着手安排了,务必要为我们嫡系长房……”
***言素绾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凝视着手臂上那道不深的划痕:前世的她即便受再重的伤也不张扬,深怕麻烦了阿婆,久而久之养成了不把受伤当回事的习惯;然今世,仅是如此微小的擦伤,却累的众多跟随她的人挨骂受罚,只因她尊贵的身份受到藐视。她不是不知道庶堂姐的敌意和挑衅,也不是大度心善,更不是懦弱怕事,她只是……习惯了无视不相干的人。却原来是不行的吗?祖母的期盼她不能辜负,可要怎么改变呢?阿婆,她,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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