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距京城一百里外,三架马车徐徐驶来。前后二架与普通马车无异,唯独中间一架,竟由三匹通体雪白的高大骏马拉车。观其空间,足以八人同坐。三匹骏马高大威烈,鞍具清贵,同蹄而踏,步履一致,无一丝颠簸。
马车四周,上好紫檀木制成的车壁上只雕刻着祥云与仙鹤,又以云盖覆顶,外罩莹白油布幔子,蓝灰流苏四垂。车轮行动间,微风轻拂,渔樵晚舟水墨画为底的外车纱帘粼粼波动,好似真有流水潺潺而去,也不知用了何等妙法。其内似有若无的冷香幽幽飘出,恍如仙舆。
车中忽有一爽朗亮少年声道:“公子,再过半日便可抵达京城。”隐约中响起模模糊糊的答应声,并不真切。
只听那爽亮声音又道:“公子,据探子汇报,谢氏状元可是盯上您那位小道友了。难道您一点都不担心?”
却闻一暖阳般温雅声传来:“揽思,如若敛心再多言一字,即刻扔到千叶、飞花那车去。”
“是,公子。”一略带沙哑嗓音应道。
敛心立马狗腿地说:“公子,别扔,千万别扔!小人错了,错了!我不说,保证不说了!”话方落,却见揽思利落地上前拎起他,只听“啊”的一声,一道人影划过,直冲后方。
马车依旧辘辘的朝前行驶……
近几日,京中无论酒楼茶馆,无论大小,甚至无论王公贵族抑或是贩夫走卒,都在热烈地谈论着一个人:墨家公子君逸。仍是非若居一楼大堂里,洛三儿神情激动地站在长凳上,挥舞着手高声道:“诸位,诸位,我苦等三日三夜,追了数十条街,总算有幸见上了公子墨的面。”
顷刻间所有人停下动作,一窝蜂似的牢牢住他,七嘴八舌地道:“当真?”
“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看不出你小子也有耐心的时候。”
“你们都给老娘闭嘴。洛三儿,快说快说,公子墨模样怎样?性情如何?穿何种颜色的衣衫?佩何样的玉佩?身边的仆人如何?有无貌美丫鬟……”
洛三儿踢踢两边的人,慢悠悠地跳下凳子,喝了一口酒,洋洋得意地道:“告诉你们,小爷我不仅见着了公子墨,还得了他的一方墨宝。”
瞬间便有不少人大声尖叫!更有那财大气粗,颇有地位之人道:“好小子,开个价,爷买了!”
洛三儿冷哼一声道:“凭你出多少银子,小爷都不卖!”
又有文人雅士道:“洛公子,可否借小生誊抄一番?”见对方皱眉,忙补充道:“小生可否随洛公子去贵府?洛公子就在旁看着小生抄。”
洛三儿思考片刻,微不情愿的道:“好吧,等下你跟我一起走。”那人感激地道:“多谢洛公子!多谢洛公子!小生感激不尽!”
一时间概凡能写几个字的纷纷要求拜访洛府;那不识字的便央求周边通晓文墨之人待抄一份,或给银钱或许物什,吵杂非常。洛三儿不耐地敲敲筷子道:“安静!安静!都给我安静!除了先前那谁……”
语毕指着方才那书生,那人忙道:“小生姓周。”
“哦,除了这位周公子,你们其他人都不许去!”众人闻言,不满的,讨好的,有那头脑灵活的忙转向周姓公子……刹那间又沸腾了起来。
洛三儿严重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遂大吼一声:“你们还听不听公子墨的事了!”
瞬间满堂寂静。一,二……他尚未数到三,非若居猛然响起整齐划一地叫喊声:“说!”
洛三儿倨傲地巡视了下四周,清了清嗓子道:“要说这公子墨,那可真真是才盖子建,貌赛子渊!这世上墨公子不知多少,可这公子墨却唯有一人!素衣长发,温润儒雅,风姿斐然,风光霁月。他站在那儿,你便会觉着心绪安宁,世界一片静谧,只想从此长伴他身侧……”
众人均目露神往之色。那周姓书生不自禁地喃喃着:“君子如墨,惊落凡尘,何人觅其逸?”
且不说这些人如何崇敬公子墨,便是京中那些贵女千金们也都大着胆子半含半羞的同人叙述自己所知所想。更有那父母宠溺惯的坚决地说“非公子墨不嫁”。相交而言,王、谢、言三家则要平静的多,至少表面如是。
***不过此时王琼芳却半点都欣喜不起来。原因无他,今日王家别苑来了两位娇客——她的庶妹王琼薇及王琼蕙。当初离京时,明明和祖母母亲说好的,公子墨的事只她一人参与,其他王家女好生待在琅琊;而今这二人却说奉祖父的命前来助她。助她?笑话!她堂堂慕栖国第一世家的嫡长女,用的着这些庶出之女来助?!别以为她不知道让这些庶女来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思量着万一她没当上公子墨的妻,为了拉近与墨家的关系,弄个庶女做妾。哼,祖父他们也太小看她了!就凭谢家老二那色厉内荏的蠢物和言家故弄玄虚的木头,也妄想和她比?简直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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