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叶氏的贴身丫鬟灵香、灵草一面伺候主子拆卸头饰,一面小心翼翼地道:“少夫人,既是老太君下的吩咐,且之前夫人也叮嘱过您,进门后千万不能被压着,您为何还答应素小姐……”
叶氏闻言忙抬手制止,而后瞅了瞅外间,见无人方稍稍安下心,白了丫鬟一眼道:“要死了!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万一相公突然回来,你们是想跟着我一起回叶府是不是?”
灵草道:“少夫人放心,外边都打点好了,少爷一回来就有人通报。”
***叶氏这才点点头道:“总算娘和嬷嬷没白教你们!我何尝不明白娘的用意呢。只是现下我在言府尚未站稳脚跟,贸贸然得罪受宠的小姑,可谓百害而无一利。老太君虽然给了我那道密令,但也保不齐是在试探我。老太君跟婆婆已是几十年的感情了,难不成还比不过我这个新来的孙媳?心中再欢喜也不至于这样,除非是婆婆实在不着调,犯下滔天大错。可婆婆的性子你们也看到了,不过是控不住躁气,论心眼也不是真的没有。再怎么着也离谱不到哪里去。总不能叫我去故意设计她吧?府内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错一厘儿,弄不好就让吃不了兜着走了。答应下一则表表态度;二则么,也好令婆婆松松心。来日方长,等手上的人多了,再行计较也不迟。”***
灵香拍了拍胸口道:“原来如此。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少夫人从此以后真个儿就那样了。”
***叶氏道:“其实我何尝不想同婆婆好好的,大家伙儿都开心。可是眼见小叔那样得宠,将来再娶个合婆婆心意的媳妇,哪里还有我的地儿?明面上有公公、相公看着,自是差不了;可内里呢?哪个男子会整日守着内院,关心这些在他们看来鸡毛蒜皮之事?倘若我只一味乖顺应承,到时如何自处?内院可多的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招儿,不先准备着些,只怕哭都没工夫。原先祖父、祖母在时我们家算好的吧?但暗地里还不是也起了那么多不省心的事,这些父亲他们可曾分辩过什么?每每祖母偏袒三嫂,娘和大伯母又如何?因此纵使娘不说,我也自有计较。到底是婆婆,始终隔着肚皮隔着心,要一视同仁再不能够的。”***
灵草舒了口气道:“少夫人您能想的这般明白再好不过。夫人也能少担心些。”
灵香附和道:“就是就是!奴婢们看您对少爷那样爱慕,还以为您会忘了这些呢。到时苦的可就是您自个儿了。”
叶氏微红着脸斥道:“胡沁些什么!我多早晚爱……爱慕来着。”
两个丫鬟纷纷捂嘴窃笑说:“没有没有,是奴婢们看差了眼儿。每每少爷看书时,盯着他一动不动的不是少夫人您,是奴婢们。”
“对,对,是奴婢们!”
叶氏羞恼地放下梳子道:“小蹄子们,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不好好管教管教,赶明个儿岂不爬到我头上去!最好一人给你们一顿好板子,那时才知道我呢!”
灵香、灵草忙假意求饶,主仆三人一时嬉笑成一团,好不和乐。
***却说言菲绾由言莉绾送着回了屋后,前者自是对她好一番嘲弄暗讽,当着众人的面儿,言菲绾也发作不得,唯有将一条帕子拧得麻花一般。待人走后,终是忍不下,又不敢摔茶盏杯盏,恐又被训,只得扯过不常穿的衣裳,用剪刀剪的一片片的。就这样一直剪了三件衣裳,方觉解恨了些。抬头望了望四周,鸦雀无闻,不觉又生恼恨——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自己竟沦落到这个地步!原以为弄走那两个贱婢心下会舒爽点,不料却是更添了堵。言莉绾,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她决定了,那什么劳什子公子墨她不要嫁了,就便宜给言素绾好了。她要留在京城,找机会羞辱言莉绾;她要让那个贱人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言莉绾,杜氏,言府,这是你们欠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莉静院内,朱姨娘恨恨地道:“言莉绾啊言莉绾,我说你脑子没事吧?好好的,去掺合个什么劲儿啊!她们婆媳姑嫂斗法,有你什么事儿,啊?我说有你什么事儿啊!还有那言菲绾,她就是条毒蛇,你巴巴的又去招惹她作甚?在她手上栽的跟头还不多,还不够啊?”
言莉绾泰然地端过一杯茶,递给她道:“姨娘,这几句话你都念了快半个时辰了。不如先润润嗓子,再接着数落。”
朱姨娘瞪了她一眼:“喝喝喝!老娘又不是水牛,一天到晚喝什么喝!我问你话呢!”
言莉绾放下茶盏忽道:“姨娘,你说我的嫁妆会是什么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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