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东方朔无可奈何的语气,陈娇心中暗暗偷笑,连昨夜的睡不安寝带来的些许心情不畅也舒缓了许多。
用完了早膳,陈娇吩咐人备好车辇,东方朔不解:“娘娘是打算出宫?”
“去馆陶公主府。”陈娇道,“我记得刚刚那请柬上说的是未时吧?”
“娘娘打算去?”
“那是自然,”陈娇示意锦瑟为东方朔倒茶,“不过,得先去看看我母亲。先生先用些茶,待车辇备好,先生可随本宫一起出宫,也可以在午时三刻在教坊见面再同行进去,欣赏这位海棠春姑娘的歌舞。”
“娘娘,恕草臣愚钝,这……”
“对了,你之前说,太皇太后也看到了这请柬了是么?”
东方朔吹了一口茶,看着碧绿的茶叶在热水中舒展身体:“是。久闻娘娘喜欢喝清茶,今日倒是终于见到了。”
“若是先生什么时候得空,派人来和锦瑟说一声,让锦瑟去给先生烹一壶好茶。论烹茶的手艺,锦瑟可是我这里,不,应该说,是宫里最好的了。这椒房殿里所有的茶具,都是我花了十几年的时候处处收集,又或是专门找工匠烧制而成。”陈娇拿起手中的茶杯,“就说这茶杯,烧了好几年,才出了这一套成品。小时候,舅舅疼我,派了官窑里最好的师傅研究,可惜,那师傅好不容易找到方法烧制出了成品,可惜……可惜只有我喜欢喝这茶。以前彻儿尝过一次,就嫌这茶入口的苦涩,再也不愿喝了。”
东方朔尝了一口:“这茶叶下沉快,香气浓烈持久,滋味醇厚;茶汤绿中显黄。初尝虽有苦涩感,但回味浓醇,令口舌生津。娘娘,的确是好茶。只是可惜,这宫中,只怕只有娘娘懂得这茶的滋味了。”
陈娇微微一笑,反问道:“现在不是还有先生了吗?不巧先生的徒弟被太皇太后派去了宣室殿,不然说不定她倒是能泡茶给先生喝呢!这样吧,锦瑟,你从椒房殿的宫女里挑个手巧悟性高的,教教她,让她以后给东方先生泡茶。世人都喜欢将茶叶压制成茶饼,好茶都被糟蹋了不少,难得有人和我是同道中人,倒也是件喜事。我这儿这么多新鲜采摘炒制的茶叶,放得太久也是浪费。一会就给先生送些去,还有那茶具也是。”
“喏。”锦瑟应下,“娘娘,宫人来禀,说车辇备好了。”
“知道了。”陈娇并不急着出发,她引到了想要说的话题,自然不会不说卫子夫的事情,“我最近听到了一个人,叫卫广,他说他有个姐姐,叫卫子夫。我听这名字挺耳熟的,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先生的徒弟,是叫这个名字吗?”
“多谢娘娘。”东方朔先谢过恩,这才回答道,“是叫卫子夫。不过她弟弟叫什么草臣就不知道了。”
“先生测字不是很厉害么,那便哪天替她测个字吧!”陈娇点到即止,“先生是要回太皇太后那里?那本宫就和先生午时三刻再见。”
“草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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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馆陶公主府用过午膳,陈娇换了一身男装,和东方朔一同去了教坊。
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流年也一身男装打扮,跟在她身边。
陈娇挑的位置可以看到教坊里大部分的人,可别人看过来,却只能看到东方朔,她坐的位置,正巧被帘子挡住。
歌舞开始,伴着歌女们的齐声清唱《越人歌》,念奴娇在众人的拥簇中翩然起舞。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陈娇轻声念着这句,“看来念奴娇的确是对你情根深种了,东方朔,我这一趟没来错。刚刚他们叫的窦大人是窦彭祖?”
“……是。”
陈娇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却没有动,她挑剔惯了,这教坊里的茶,实在是入不了她的口:“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呢!”
“我……”东方朔“我”了半天,却迟迟没有给出回答。
陈娇听到歌舞的声音已经停了,灌夫和窦彭祖正为了现在艺名海棠春的念奴娇在争风吃醋。一个赏十两银子,一个赏三十两;一个再加四十两,另一个就还要继续赏。
“流年,就说……这里有位陈公子,赏海棠春十五两。”
“十五两?”
“金子。”陈娇想了想,复又叮嘱道,“先不要露脸,你说这窦大人一个月有多少俸禄?我倒想看看,他能赏多少。记着,一两金子一两金子地加。银子虽好,可金子……想必更让人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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