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与卫青的姐弟关系,一直像一枚定时炸弹一样存在于陈娇心中,她心中纸盖不住火,终有一天卫青会知道,但现在知道,却快得……让陈娇一时无措。
“娘娘,卫青现在……”
陈娇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件事情,我只当不知道。流年,卫青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你,是因为信你,至于……”
至于卫子夫和卫青的关系,在这个关口,突然爆炸,即使陈娇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在此时也有些无措。
“流年,由卫青去吧,他心怀大志,一个小小的郎官怎么能困得住他?好了,这事等我下朝了之后再说,帮我打盆冷水洗脸,上朝之时,我要保持足够的清醒。若我今天赢了,窦家就会再无翻身之日。张汤那怎么说?”
“证据已经确凿,如娘娘之前揣测的一般。”
“揣测?”陈娇嗤笑了声,“是不是揣测,你不是也清楚得很吗?把冷水呈上来吧!一会你不必随我上朝,卫青想必现在心里一片混乱,你便去陪陪他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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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窦家人一如陈娇所料,一条条、一件件,指责她把持朝政,假传圣意,对太皇太后不敬不孝,不配为天子之妻,母仪天下。
往日里,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宫垂帘,如今太皇太后身体不适,皇太后便坐在之前太皇太后坐的位置上,而陈娇所坐的,就是平日里皇太后王娡坐的位置。看着窦家人一个个轮番上奏,陈娇只觉得一阵好笑。她的母亲人称窦太主,虽然这些年,她提点之后母亲已经只让别人叫她馆陶公主,但这并不代表“窦太主”这个称呼就消失了,只怕现在,别人提起刘嫖,依然会想到“窦太主”。真论起来,窦家,还算是她的母家。可偏偏,当朝皇后,正被应该算是她母家的窦家责难,想来,真是讽刺!
“方才众位叔伯大臣所清点的所谓皇后的罪状朕已经听明白了,不过,既然是皇后的错,那朕,不妨听听皇后的说法。皇后,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朝堂上的帝王喜怒难辨,似是只是一心想要问清事实。
陈娇不慌不乱,看向另一边的王娡:“母后信他们所言吗?”
这个问题对王娡而言,颇为棘手。陈娇的所为,每一件她都清楚,此时窦家对陈娇发难,说她心里不感到快意是假的。
陈娇的本事,这几日她已经领教了几分,当年她为后时,有窦漪房这个皇太后在,处处受制于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可如今,同样是皇后,她陈娇凭什么就能那般恣意?凭什么就能不惧怕太皇太后、太后的势力,可以当一个名符其实的汉宫女主人?她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却于陈娇如此不值一提,这份恨,她难以平息。
“依哀家看……”没有了窦漪房,她这句“哀家”,说得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皇后固然有错,但皇后所为,都是为了皇帝和大汉,也算是情有可原。”
这也就是默认了窦家的每一条对皇后的指控罪名属实。
陈娇早就猜到王娡不可能站在她的这一边,这个女人刚成年时,就在其母臧儿的主持下,嫁到一户普通农家——金王孙家里,没过多久,王娡便生了大女儿金俗。后来从算命相士那里知道王娡有大富大贵之命,便进了太子宫成了刘启的美人,后来还把自己的妹妹也接进了太子宫。可惜,薄后无能,并不代表窦太后是个简单的角色,这么多年,有窦漪房压着,王娡的皇后也好,太后也罢,都形同虚设,如今,她自然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压陈娇,巩固自己的位置。
陈娇现在不能倒。前些日子她看得很明白,堂邑侯陈午和大长公主的女儿、当今皇后、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女,这三重身份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靠山,加上皇帝不在的那段时间,她在朝臣中树立的威信,王娡清楚,刘彻如果扶持田蚡,她还要担心那些老臣们议论,说是皇帝举贤为亲,但如果陈娇做这些……
就算满朝文武议论,照如今的形式,这笔账,最后还是要算到窦家头上,可窦家……已经容不下陈娇这个胳膊肘往外的皇后了。等陈娇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再顺水推舟,废了陈娇这个皇后,窦家就算再送人来,也只会是像卫子夫那样无权无势没有靠山,容易拿捏倒戈的了。
“母后教训得是,臣妾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只不过,方才诸位窦大人指责的,却属无稽之谈。陛下临行之前,将前朝后宫交给臣妾,臣妾所做,每一条,每一件,都是为了不负陛下所托。太皇太后突发眼疾,此事实在蹊跷,御医和太皇太后都说她的眼睛已经好了不少,甚至一度太皇太后不需人搀扶也能自己行走,她说自己虽然眼前是模糊的,但已经不是一片黑暗。辨物有碍,但视有物与否,并无问题。可就在陛下离开的第二天,太皇太后就突发眼疾,试问,这事情发生得如此巧合,叫人如何不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让人把长乐宫看起来,审查进出的人,是为了清查这其中有没有疑点,有没有人对太皇太后暗中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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