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之后,梁媗突然对青茼问了这么一句,青茼微愣,可还是立刻思考了会儿答道:“比起二小姐她们,我觉得钟小姐对姑娘你似乎要更好一些呢。”
梁媗本来问的是,觉得钟晴此人如何?但青茼答的却是,比梁姷她们对梁媗还要好些。
这样好似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答,却让梁媗笑了,她继续问青茼道:“好在哪?”
“这……我也说不太准,但在永安宫后来的时日里,青茼觉得钟小姐对姑娘你是真得好的。”青茼说不太清楚她的感觉,但梁媗却听懂了。
在永安宫最后那不长的时间里,因了文帝的长病不起,夏宫内的气氛十分压抑,不说什么宴会玩乐了,就连所有人的活动都自觉的限制了起来,最多也不过就是熟人之间的互相串门。
而在那里,钟晴不论,但梁媗的熟人,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钟晴。
那时要不是钟晴常常主动来找她聊天,那估计永安宫之行的最后时日里,梁媗会更加无所事事的。
“唉……”梁媗忽然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次青茼却也还是没有多问什么,在久久的安静之后,两人也没再说话,窗外也从茫茫夜色渐渐的变为了天光大亮。
而梁媗就算一夜未眠,但在辰初还是赶忙梳妆好了后就往南兰溪畔去了。
她知道娘亲现在紧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因此也就把照看雍儿的事给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这种娘亲能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她的自豪感,也让梁媗一点都不想倦怠行事。
南兰溪畔
梁媗一踏进院中,就发现了今天的气氛有些凝滞,但她什么都没说,表情也一点没变的径直就进了正屋,给沈氏请安,“娘亲。”
梁雍现下尽管已经醒了,但如今还是住在南兰溪畔里,显然沈氏这次被他吓得不清,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放任他再独自回到阙秦院的了。
甚至,在梁媗不在梁雍身边的时候,沈氏连喂食等事都是从不假手于人,更遑论梁雍的乳娘和原来那些丫鬟婆子了,现下早就被沈氏监禁了起来,在未水落石出之前,他们怕是不能再重见天日了。
因而此时在梁媗一进屋后,看见的便是沈氏在喂梁雍吃粥。
那粥是按照陈老开出的药膳方子熬制出来的,虽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养身健体的效用却极好,因此现下就算梁雍把一张瘦了将近一圈的小胖脸都快全皱在一起了,可沈氏在让梁媗过来坐下后,就仍然一点不心软的让他把那粥给吃完。
梁媗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梁雍哀怨的眼神马上扫来,但她也只能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一会儿没事,你就在这儿睡一下吧。”
梁媗和梁雍打眼神战打得正欢呢,却被沈氏这一句话就给弄得一愣,然后嘴角就不禁一翘,“好的,娘亲。”
“嗯。”
沈氏轻应一声,就没再说话了,而梁媗则一直嘴角弯弯的微微靠着她,而这时旁边半倚在了苏绣百花蓝锻大迎枕上的梁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梁媗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那在半浅胭脂下的肤色,比起平常好像真的要再苍白了些。
“姐姐……”梁雍担心地低低喊了一声。
“我没事,雍儿乖,先把粥都吃了。”梁媗却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而梁雍一听到“粥”这个字后,立刻就鼓起了小脸蛋,气气的看向不站在他一边的姐姐。
“张嘴。”不过这气也维持不了多久,在沈氏一声淡淡的命令下,梁雍只得乖乖的苦着脸张开嘴把那送到了唇边的粥给喝下。
好难吃!
梁雍就这样,一张小脸从头到尾苦巴巴的终于把那药粥给吃完了,而刚好此时外面也传来了弄琴的声音,禀报韩氏和朱氏她们来请安了。
“漠珂,这儿就交给你了。”沈氏把空碗递给了早侍在一旁的念湘手上,眼睛却盯着梁媗说道。
“是,娘亲你放心。”梁媗轻轻的点头应了,虽她的声音不大,但沈氏却立即缓缓的起身,在又嘱咐了梁媗和梁雍几句后,就往屋外走去,最近沈氏接见外人,都没有在正房了,现下这里就也只剩下了梁媗、梁雍和念湘等四人。
“姐姐,我没事的,你要不先睡一下吧。”梁雍在沈氏出去后,就马上对梁媗说道。
“我也没事啊,自你醒了后,我就再没什么事了。”梁媗坐到了梁雍的身边,摸了摸这个小人儿的脸,感觉到了指尖明显的温度之后,心底才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活生生的雍儿呢,不是梦。
梁媗有些感激的看着梁雍,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情绪太过复杂了,还不是现在只有六岁的梁雍能看懂的,只是尽管他不懂梁媗的这些感激,但他对于那些有关于疼爱的神情,却是能感受得再清楚不过了。
因此当下梁雍就忽然倾身,用小小的手搂住了梁媗纤细的脖颈,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雍儿以后再不让你和娘亲担心了。”
“……好。”
雍儿啊,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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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一声重重的碎裂声响,在碧漱院的书房里响了起来,吓得守在外面的仆役们全都身子一颤,但却谁也没敢出声,稍后更是人人面色又恢复如常,毕竟他们在这碧漱院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装聋作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没死。”
这种难以置信中又夹杂了怒火中烧的嘶吼声,已经是在这碧漱院中不陌生了。在四爷梁雍突然清醒后的这两天里,碧漱院的书房之中,这种足以诛心的话语,已经说了不知多少。
“大爷,还请冷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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