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公主的目光在扫过梁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皱了皱细细得柳眉,然后她才看向钟晴说道:“晴漾,你怎么会在这里?前几天我召你进宫的时候,你也没对我提起过要出来踏青啊,早知道我就与你一道了。”
长平公主笑笑的说着,话里听着倒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只是随意的一问,可长平公主倒是随意了,而她身边那几位今天费尽了力气才能邀得长平公主一同来此的少女们,可就不是很高兴了。
这几个簇拥在了长平公主身边的人,可都不是小角色,其中甚至都还有几位当权国公爷的女儿们,这几位身份不俗,在一听到长平公主对着钟晴如此说话之后,她们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公主殿下对钟姐姐真是好啊,想我们去请公主殿下是要费尽心思才终于盼得公主殿下出宫一游,但钟姐姐却被殿下一直惦记着,真是羡煞旁人呢!啊,不过钟姐姐今天怎么会没去邀请公主殿下一起过来,反而是与………”
钟晴在建安里也算是长袖善舞的那一类贵族子女了,帝京中的贵女们不认识她的还真是不多,但梁媗可就恰恰相反了。
就算最近她参加的宴会比起以前来说,实在是算已经增加不少了,可能够一睹梁家三小姐的庐山真面目的人却还是很少的,像如今簇拥在了长平公主身边的这几位,就对梁媗眼生得很呐!
一番话说下来,对着钟晴也是夹枪带棒的,直说她放着长平公主这尊贵不凡的公主殿下不去邀请,反而是去巴结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简直就是愚蠢。
而且甚至于,这几位贵女的话里还夹杂着另外一番意思,那就是说在钟晴的心里,长平公主还不如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得重要。
这心思可就是有些狠辣了,她们明显就是要在长平公主的心里插入一根针,想让得钟晴在长平公主面前再不能如此的有分量。毕竟嘛,钟晴与祁玚的婚事如今可是板上钉钉的,而吏部之中有大员被牵涉进了文州贪墨巨案中的事,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机密。
因此这会儿,这几位贵女们就都想趁机给钟晴多下几个绊子,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就也都集中到了钟晴和梁媗的身上。
“哦,看来你们是不知道的啊,这位可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家三小姐呢。”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就是,为其他人介绍了梁媗的不是钟晴,竟是长平公主,她看着梁媗,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下子,所有人却都在一瞬间内全石化了般的僵在原地,包括刚刚开口对钟晴冷嘲热讽的那几位,现下全是瞠大了眼的看向梁媗,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模样也瞬间就消失了,“梁家三小姐”这五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怕是再没人能比现下的这些人知道得更清楚不过了。
刚刚还在对着钟晴冷嘲热讽的那几位国公家的小姐,此时更是人人都立即变得是一脸土色,在望向了梁媗和钟晴时,肩膀还很轻地微微瑟缩了一下。
“鼎鼎大名可当不上,公主殿下谬赞了。”但现下不管是梁媗还是钟晴,却都没人再注意那几位大小姐了,她们的视线都投向了中心方向。
尤其是梁媗,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越过她们,梁媗直接就回望向了长平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面上虽还是静静地笑着,但心里却是十分纳闷的,心说这长平公主对自己到底是怎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她们两人根本就没怎么交集过,想要结仇也压根没机会啊,她到底是对这位长平公主做了什么,能让得她记恨自己这么长的时间还念念不忘的?这未免也有些太“长情”了吧。
梁媗看着长平公主,心下是无解得很,但长平公主看向梁媗时,心底却是直恨得牙痒痒,可又偏偏因了彼此的身份,什么都不能做。
这样憋屈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因而长平公主也只能在嘴上找找平衡感了,她看着梁媗就又是一笑,“梁三小姐的名气有多大,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你们今天能一睹真容,着实是福气不小呢,平时旁人想要拜见梁三小姐,那基本是连镇东大将军府的门都进不去的,你们现在还不赶紧过来见过梁三小姐。”
这番话,长平公主说得倒是语气极其的平淡,可话里那意思却是怎么听都不对劲,要是谁敢在这个时候真站了出来给梁媗见礼的话,那才真是蠢人了。
而幸好的就是,现下能在这里的人中,还就没一个是真得蠢笨的。
可现场却也在一时之间内就立即安静了下来,梁媗与长平公主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气氛,只要是眼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而这两个偏偏还是谁也不能惹的那种。
一个是梁家嫡女,一个是文帝最宠爱的长平公主,这两人不管是得罪了哪个,现场的人里都没谁能扛得住的,尤其是前两天才在庆国公府里发生的事,和那早就被远嫁出了建安,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踏上帝京土地的周家二小姐,有这个前车之鉴在旁,这里的人是就连喘气的声音也不敢大一点,深怕引起了那两位中,任何一人的注意。
场面顿时就死寂了下来,所有人虽然还是都在笑着,但除了梁媗和长平公主外,其他人的笑容都难看僵硬得很,包括钟晴在内。
钟晴看着此时正互相对视的梁媗和长平公主,手里的锦帕早就绞得紧的不能再紧了,她今天约梁媗出来,可是没料到会遇见长平公主的。
再说了,在建安之内,最了解长平公主的人中,钟晴算是其一了,她对于长平公主不喜出宫的性格真是再了解不过了,如果就连中秋佳节的灯会长平公主也不是那么愿意出宫的话,那这不过就是小小的一个南浦香节的郊外踏青,长平公主又怎么会来呢?
钟晴原先没有和长平公主提起此事,原本就是料定了长平公主不会愿意来的。
但谁知竟会在这儿碰见,这一个峰回路转,转得是让钟晴有些措手不及的。
更何况钟晴是知道长平公主得性格的,更知道她的脾气,若她对一个人有敌意,那这就只会是一件长长久久的事情,“固执己见”这四个字用在长平公主的身上,真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而现下,长平公主对其有敌意的人,这儿就有一个,梁媗。
长平公主对梁媗的敌意到底是怎么来的,不只梁媗本人有些莫名其妙,就连钟晴这个号称长平公主最交心的好友,到了现在也是一头雾水的,对此钟晴也不是没向长平公主询问过,但长平公主却一直都是一句话就敷衍过去,压根没有要细说的意思,最后钟晴也只好闭口不提了。
可越是这样,对于长平公主和梁媗之间的不对盘,钟晴也就毫无办法。
就像现在这般,眼看着两人这样斗鸡一般的在对视着,但钟晴却也是不敢随意开口的,就怕哪里说错了,就像点燃了导火索一般,让得这两个背后权势惊人的女孩当场怒发冲冠起来。
到时这场就不是那么好收的了,而且现下这里在场的人怕也是要被全都牵连进去的,包括钟晴自己。因此当下所有人都不敢擅自开口打破这个看似平静的局面,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看看梁媗,又再看看长平公主。
“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
就在其他人都是越来越僵硬时,长平公主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却忽然在她身边低语了几句,长平公主一愣,其后忽然对着梁媗就是一笑,“三小姐,自汉水边一别之后,今天又在这儿巧遇,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梁媗眉眼不动,“能被长平公主说予有缘,是我的荣幸。”
“梁三小姐客气了,对了,在南浦香节后我欲在宫里举行一个赏花宴,梁三小姐肯赏脸赴宴吗?”
梁媗没料到长平公主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黛色月眉微微地挑了一挑,梁媗看看长平公主、又看了看周围为数不少的“看客”,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起来,但最后还是回以一笑,点头道:“长平公主亲自开口相邀,我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到时必定准时赴宴。”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一时之间,长平公主笑得越发顾盼生辉,她看着梁媗,脸上也全是志得意满之色。
反倒是梁媗,她看着长平公主,笑容还是一样微微的带着些木讷和顽愚之色,但当它们落在了长平公主的眼里时,却让得长平公主志得意满的脸色就是一顿,然后在旁边的嬷嬷和女官们得连续低声催促下,最终长平公主也只是恨恨地瞪了梁媗一眼之后,就拉起钟晴走到了一旁去说悄悄话了。
“晴漾,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一开口,长平公主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钟晴听后却反而放心了,以长平公主的脾气,她能对自己表达不满就是还没有想疏远她的意思,钟晴就苦笑道:“公主殿下啊,我这不是遵循你的意思吗,仲秋过后,公主殿下你可是对我说了的,以后这种庆典不用再和你说了。”
长平公主就皱眉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这个“她”指的当然就是梁媗了,钟晴自然也懂,她迟疑了一会儿后,忽然就说道:“公主殿下,想必也你也知道最近文州的贪墨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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