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梁媗就又对梁雍身旁的一个婆子说道:“关妈妈,雍儿就交给你了,你亲自把他先送到南兰溪畔里等我。”关妈妈,乃是沈氏专门向沈老夫人拜托过来的人,梁媗对她的信任那也是绝无仅有的,因此在看到梁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关妈妈走了以后,梁媗才带人即刻往裁素院赶去。
而虽然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等梁媗赶到裁素院,看见那被人围了个严实的大门时,梁媗心里还是顿时就咯噔了一下的。
“来人,去把那我给那些人轰走。”梁媗寒意森森的说道。
在梁媗的身边,是从来都不缺侍卫守护的,但这是镇东大将军府、是内院,侍卫们自然是进不来的,可除去侍卫外,梁媗身边也从来都是不缺的就属身强体壮的婆子们了。
这些婆子可都是沈氏特意挑选到小云曛,守在梁媗身边的,她们可个个都是手上力气极大者,与其他家的侍卫相比,更是也丝毫不逊色的,那就更不用说是梁羡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们了。
他们在一看见梁媗身边的那五、六个婆子过来后,便直接退开了,让得梁媗很轻松的就径直进到了院里去了。
但就在梁媗才刚一踏进院内时,就只见偌大的院里此时是一排排的站满了人,其中最前面还有几个梁媗很是眼熟之人——梁婳的乳娘孙妈妈,和梁婳的大丫鬟离蕊。
看来这些都是裁素院的丫鬟和婆子了,但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姐就是这么交你们规矩的吗,有人来了怎么也不上来问安的,茂儿呢?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了,都让你们在这儿站着是干什么?”
满院的死寂,随着梁媗清脆的声音忽然就被打破了,所有人都吃惊的望了过来,尤其是孙妈妈和离蕊,当她们都看清说话的人是梁媗后,差点就没有喜极而泣,可终究是孙妈妈经过的大风大浪要更多一些,她按住了就要跑过去的离蕊,对她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刚刚还耀武扬威,可现下却忽然张着嘴巴,像被塞了一个鸡蛋似的女人。
“怎么,难不成还要我教你们怎么行礼问安?”
梁媗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冷了,而站在了孙妈妈和离蕊面前的那个女人,此时也才刚刚回过神来似的,盈盈地走到梁媗面前带头行礼道:“见过三小姐。”
“哦,这不是缦胡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梁媗一脸好像才刚刚看到缦胡的样子,但其实在她一踏进院子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缦胡,这个她大哥身边唯一的大丫鬟。
镇东大将军府里的公子小姐们,身边服侍的人都是有定数的,而像梁羡、梁颐这些哥儿比起梁媗她们来,在大丫鬟的挑选上是可以更多一些的。
但梁羡在这方面却很是有些不在意的态度,像梁颐、甚至是梁茂身边的大丫鬟都早已超过两个了,可梁羡这么多年下来,身边的大丫鬟却至始至终都只有缦胡一个。
这样已经都可以算是反常的了,但在前世时,缦胡最终却连梁羡的妾都没成为过,因此梁媗也不知道,缦胡对于梁羡而言到底是特别的或根本就只是寻常的人物。
但不管怎样吧,反正现下梁媗是极看不顺眼这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得女子的,梁媗静静的看着缦胡,琥珀色的瞳孔里有着冷意,让得缦胡连忙低下了头。
可就在缦胡才刚刚移开视线后,她就发觉不对了自己这是在为梁羡办事,哪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的?一想到了梁羡,缦胡的勇气便也就回来了,她重新抬起头,昂首挺胸的看着梁媗说道:“三小姐,我这是跟着大爷过来的,现在也是在听从大爷的吩咐,若三小姐有什么疑问,还请亲自去和大爷说,不值当来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哦,原来缦胡你是在为大哥办事啊,但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儿是裁素院吧?”
梁媗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深了,她看着缦胡轻轻地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裁素院是属于内院,而内院里的一切事宜都该是夫人说了算的吧,你现在来这儿指手画脚的是在表示对夫人的不满?”
梁媗每说一句话,缦胡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到梁媗的话说完后,缦胡刚刚还白里透红的粉嫩肤色,早已经变为十分难看的惨白了。
虽说缦胡现在是梁羡房里的大丫鬟,但她的生杀大权其实是握在了沈氏手里的,而且不止她,在镇东大将军府里除了那些随着韩氏和杨氏等几个姨娘一起进府的丫鬟婆子外,在梁家里可以说是所有丫鬟婆子们的生杀大权都是握在了沈氏得手里的。
只要沈氏一句话,那她们或被重新变卖、或被赶出梁府、或被人牙子重新带走等所有对于她们最下等的结果,不过就是沈氏动动嘴皮子的事罢了。
而不要看缦胡现下是在梁羡身边显耀非常,可只要沈氏一句话,那她的结局可就定了,到时就算梁羡想要救她那都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时代,“孝”之一字何其重,要是梁羡被抓住了他为了一个丫鬟违反母命,私自藏匿或私相授受的话,那梁羡这辈子的名声可就完了,到时他也完全不用再去考虑功名和从仕的事了。
但就以梁媗所认识的那个梁羡,别说缦胡对他可能根本就是一个一点都不重要的人,就算他真的是喜欢缦胡的,可只要一牵扯上了他的未来和功名,那在这件事上,梁羡也只可能做一个选择,那便是牺牲缦胡。
而如果就连梁媗都能这么清楚的知道梁羡得选择的话,那就更不用说是缦胡了。
因而此时在梁媗的话才一说完后,缦胡的脸色可是顿时就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她连忙就对梁媗行礼道:“三小姐,奴婢万万不是这个意思,还请三小姐放过奴婢吧,千万不要对夫人说起这些。”
“哦?那我就还真不知道了,不如你自己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梁媗一面抬头看着紧闭的正屋方向,一面不疾不徐的对缦胡问道。
“奴婢、奴婢是………”缦胡正在急得满头是汗的时候,在梁媗的身后却又忽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它们可谓是救了缦胡一命啊。
因为在这脚步声一出现之后,梁媗便赶忙转头看去,在看清那脚步声正是青茼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往这儿赶来的时候,梁媗便连忙丢下了缦胡,亲自就迎了过去。
“墨老,你总算来了。”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梁雍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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