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没下大雪呢,但却已经很冷了。
梁媗手上好似一点温度都没有,就算捧着手炉,但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指尖僵硬的很。
但指尖再冷,却比不过梁姷此时眼里的寒意,她看着梁媗,笑得很美。
“三妹妹怕是出来的时间也久了吧,外面风大,以三妹妹娇弱的体质,还是不宜在外多耽搁,我看三妹妹还是快些回转西斋为好,不然受凉了可怎么办?以三妹妹这等羸弱之姿,寻常的风寒那可是也都受不住啊。”
梁姷的语气里,满是关心,可这儿终归是没有其他外人的,因而梁姷眼中的嘲讽一览无遗。
“多谢二姐挂怀。”
但梁媗也不是昔日的那个闷葫芦,只知挨打不会出声了,她看着梁姷,笑道:“我要是感觉到了身体不适,自然会回去的,但现在还好,并没有什么感觉不适的地方。倒是二姐,你还不回去吗?”
梁姷自然是还不能回去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半途而废般的回西斋去。
可想是这么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梁姷按捺下了渐渐焦躁起来的不耐,耐着性子回道:“此时西斋里想必还是最热闹的时候,我本就是为了躲热闹才出来的,此时自然还不会回去了。”
“哦,这样啊,那也是,看来我也得在外面再多呆一会儿了。”
要说最喜清静的,那梁姷还真不能对梁媗说什么。
因此现下在梁媗说完后,梁姷竟都是在语塞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三妹妹喜静是不错,但可千万不要太过逞强啊,要是因此而冷到,那三妹妹可就是要遭罪了呀。”
“多谢二姐记挂,但我现下真的还好,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二姐是这般关心我啊。”
“这不历来就是如此吗,三妹妹说笑了。”
梁姷眼中都是嘲讽,但嘴角上却全是笑意,而梁媗此时也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两人互相意有所指的一番谈话,除了她们两人外,其他人也很难听懂了。
但念湘和银安却是除外的。
银安就不用多说了,毕竟她是伴着梁姷一起长大的大丫鬟,而念湘虽然被梁媗提升到了身边的时间还不长,也不过就是才近一年罢了。
但念湘生性聪颖机敏,又加之许多事梁媗都不避讳于她,甚至有时还直言相告,所以念湘对于梁媗和梁姷之间的事情,是都知道一些的。
因此这时对于梁媗二人之间的对话,她也和银安一般,多多少少都是听懂了的。
只是与梁媗对梁姷的话不以为意的态度不同,念湘此时却反而是把梁姷的话都给听进去了。
现下是寒冷的冬夜,夜风本就是凛冽的,而刚刚梁媗还那样的疾驰过,这时怕是也已出汗了,若再经这寒风一吹的话,那后果可真不能让人放心。
而且若是别人也就算了,这样的寒风吹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如果是梁媗的话,那羸弱得身子却就是真的很有可能会病倒了,就算最后没受凉,那样羸弱的身子骨肯定也是要遭一番罪的,念湘实在是不能不担心。
但这些担心,现下却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在梁媗如此坚决的时候,念湘不能也不敢拖自家小姐的后腿,因此这时念湘除了默默的站在梁媗身边,为她挡去一直呼啸而来的寒风以外,其他的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而心中的担忧,现下也只能寄望于梁姷下一步会赶紧回转,往西斋而去了,不然梁媗是绝对不会先离开的。
念湘担心的望了望梁媗,又望了望梁姷,可最后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的愿望是不容易实现了。
现下这两人都是在僵持着呢,她们怎么可能率先让步?梁姷不可能,梁媗就更不可能了,而在这冷清的梅林之中,念湘也不希冀能有和事老出现………念湘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小姐,有人来了。”
本来还正在悠闲从容的欣赏着梁姷渐渐焦急得神色的梁媗,听见念湘的低语后,立即就怔了怔。
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除了她和梁姷外,竟然还有人会来这儿?此时不是西斋里的宴会正热闹的时候吗,谁会在此时离席,反而跑到这座梅林里来了?
梁媗有些诧异不已,随即也欲立刻往旁边看去,可念湘却又忽然说道:“是姜公子。”
梁媗的动作完全僵住了,本来是要转头望去的身子也忽然就顿住了。
姜朝,来人怎么可能会是姜朝,她刚刚从西斋出来的时候,可是专门看了一眼被众人簇拥着得姜朝的,在确定了他是正在被许多士子们簇拥着的时候,她才安心的离开了啊。
要知道她二舅易元先生在西殷乃至天下学子们的心中,可都是有着极重得位置的,所以身为易元先生得嫡传弟子的姜朝,此时的地位也早在士子们心中是非同一般的了。
那像今天这种在太学内举办的庆贺宴上,姜朝自然也就成了大多数人人注目的中心了,甚至比之今晚的主角谢弘几人,也并未相差到哪里去的。
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姜朝怎么又会出现在了这儿呢?
梁媗实在是十分的愕然,也十分的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她千躲万躲,为的可就是避开姜朝了啊,但事实怎么就是如此的让人无奈,越是千方百计想要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就越是能不期而遇。
梁媗刚刚还是从容悠闲的神色,此时已经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就只有沉郁了。
可与之完全相反的却是,刚刚本来还是略带些焦躁的梁姷,现下却忽然就笑颜逐开了起来,在望向梁媗时,那双杏眸里的嘲讽更是加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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