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天前,因了梁姷和二门处守门婆子的争执,而忽然就惊动了整个镇东大将军府的事一闹起来之后,刘妈妈因了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的消息,所以也是反应最快的就赶在了梁姷闹到梁思玄面前时,便已经把二门处与此事有关的三个婆子都给保护进了南兰溪畔里。
而幸好的也是,此时正是西殷内忧外患和动荡的时候呢,兰台之内更是忙得兵荒马乱的,谁又还会有空去理会一个小厮的求见?
就算这小厮已经讲明了是梁姷派他来求见梁思玄的,可梁思玄此时正与傅襄他们为了北方的旱灾与流匪成患一事而在激烈的讨论着呢,这时又谁敢为了梁姷进去通报的?
毕竟若真是梁相府里有了大事急需禀报的话,那就应该是一个熟面孔,并且手拿镇东大将军府的牌子来求见才对啊,怎么可能就只是这么一个两手空空的小厮?
这不管是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的啊,也因此梁姷派来的人是直到第二天才不知塞了多少银子给那通报的内司院礼官,这才好不容易的把话递到了梁思玄面前。而梁姷也终究不愧是梁思玄最喜欢的女儿,就在梁姷的话才刚递进去不久呢,荣木就带着回话出来了。
梁思玄让梁姷在府里等着,他次日回府。
那这个次日,不就是今天了吗?
为此也才从沈府匆匆赶回的梁媗,是立刻马不停蹄的就赶回了镇东大将军府来。
而要不是沈老夫人那儿此时还不易让她老人家知道这些烦心事的话,沈氏也不会派梁媗回来,而是想要亲自回府来看看的。
沈氏要想亲自回府来看看,梁思玄会怎么帮他那个心爱的女儿撑腰,要怎么处置她的人。
只是,沈老夫人精明异常,而沈氏又真的是不想再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让她的老母亲不高兴了,并且梁媗也不愿她娘亲与父亲再起什么正面的冲突。
因为这样的冲突不管结局如何,那受益的都只可能是别人。
比如说小韩氏,比如说杨氏,又比如说梁姷。
如今的镇东大将军府之内,蛰伏的人何其之多,梁媗简直都不想去数了。
要不是西殷这几年连年的內患不断,而现下更是外忧又起的话,那围绕在了梁思玄身边的这后院之争,恐怕是还要再激烈、再精彩上好几分的呢。
更何况,这其中就算是最不足为惧的朱氏身边,也还有个梁姷呢。
而小韩氏在梁媗心中本就不是什么蠢人,就算她没有韩氏的沉府,可她能在韩氏的身后好整以暇的安然无恙着,又能得梁思玄的盛宠不衰这么多年,若说她是一点心计都没有的话,那梁媗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要知道在前几年,小韩氏可就是实实在在的躲在了梁思玄和韩氏这两座大靠山下巍然不动了这么久啊,不管是来自何方的算计,在这么多年里,都有梁思玄和韩氏替她给挡去了。
尽管理由不同,但不可否认的就是,韩氏在那些年里,也与梁思玄一般无二的都成了小韩氏的保护伞,而且还是站在了最前面。
这样的一个人想让梁媗不防备她,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小韩氏都是如此的不简单了,那比之于她,更是让得梁媗忌惮的杨氏和梁姷又是怎么样的呢?一提起这两个人来,梁媗都已经不想再多说话了。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内院,但却就有着这么一个个都不是省心人的存在,要不是一直都有着沈氏在坐镇,那还可就真说不准了。
如果不是有着一个无论家世和容貌,亦或是是智计权谋都比他们高上一个层次的沈氏存在的话的话,那此时镇东大将军府的后院之中,怕是早就乌烟瘴气了。
毕竟想要压得住韩氏和杨氏这等容貌才学都极不俗之人,并且压他们的这一头还一压就是十多年的话,那也只有是沈家明月这样的天之骄女了。
也就是因了这样,所以镇东大将军府的后院才能小打小闹的安静了这么多年。
除了韩氏的那件事外。
此时梁媗心里是杂七杂八的事全都过了一遍,但其实现下能让得她唯一有些忐忑的就是,一会儿不知道父亲回来后到底会怎么做。
而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父亲真的想替梁姷出这一口气,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同意了让人闯进南兰溪畔里,想把那几个扣留了朱夫人送进来给朱姨娘的东西的守门婆子们,给抓出去正法了这一种。只是这对于梁媗来说,却也是唯一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结果。
若真的让父亲这么做了,那娘亲的脸面以后该往哪里放?难不成在镇东大将军府里,在韩氏之后,还有人想让自己的面子是直接盖过她娘亲去的吗?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先不说父亲到底会不会在娘亲不在府里的这个时候,就真的能允许别人擅闯南兰溪畔吧。
就只说在做这个决定前,梁姷在父亲心里的份量,到底有没有重到这个地步,重到能够让父亲起了这种冒犯娘亲在内院绝对权威的地步,可都还是两说呢。
他们的这位父亲的确是有些优柔寡断,可那是在感情上啊。
说到底,谁要是敢把梁思玄当做愚蠢的人,那笨的到底是谁,就真的不好说了,但梁姷会是那个愚笨的人吗?自然不是,在他们这一代,真是再找不到谁能比她的心机更隐忍深沉的人了。
就连梁羡,那比之梁姷,也不过就都是半斤八两而已,难分伯仲倒是可以形容他们,但要说谁比谁更上一层楼的话,那还真没有。
因而梁媗此时最担心的倒不是最糟糕的那个结果了,毕竟它会出现的可能性太小了。
现下梁媗最担心的,反而是梁姷会借此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对了,那几个婆子到底是扣下了朱姨娘的什么东西,能让得我那位二姐气愤成这样,都不惜去到兰台找父亲做主了。”
梁媗回来的急,到现在也不过就才知道了前两天事情的始末罢了。
因此一些细节她是都不知道的。
就像这次事情的根本起因,梁姷被扣下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回三小姐的话,是脂云醉。”
“脂云醉?”梁媗微微的愣了一愣,然后就有些玩味了,那脂云醉在建安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不过就是因了这种果酒比起其他一般的来,后劲有些过大了,但其气味却又神奇的仅有一丝的酒味,因而若人一不小心把它当做果浆给牛饮下去,那不醉上个一、两天都是很困难的事。
而就在镇东大将军府内,也是曾有过外院的小厮,甚至婆子们因了脂云醉的酒味不大,不容易被发现,所以多次的偷偷带进了府,最后甚至还因此是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小厮、丫鬟们皆喝了个酩酊大醉、横七竖八的躺了一院子的滑稽事件,更是不止发生过一次。
对此,沈氏自然是极为震怒的,所以后来也就明文规定了,如果没有特殊命令,那是再不许脂云醉进府的了,那又更遑论是内院?
作为沈氏最得力的心腹好手,在二门处守门的那极位妈妈们,要是能让朱侍郎的夫人把这脂云醉送进内院,那才叫是见鬼了呢。
可梁姷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若说她不知道这件在前几年,于府内惹得她娘亲破天荒得大发雷霆的事情,那梁媗是不信的。
但梁姷既然知道,又做出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情来,并且还无所畏惧的闹了这么大,她又是在图个什么?难不成就为了把事闹大,然后再把自己的柄送到梁思玄面前,让父亲讨厌她?
梁媗渐渐地就沉下了琥珀色的眸子,这种完全摸不清对手心思的感觉,实在是糟糕不过了。
“小姐?”
而看着梁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刘妈妈也不禁开始皱起了眉来,“小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是老奴没想到的?”
“我也不知道。”
可梁媗自己现下都还是什么也没弄清的时候呢,她又能告诉刘妈妈什么?
于是在斟酌了一番之后,梁媗就只能说道:“刘妈妈你想一下,前两年脂云醉在府里闹出的事情大不大?”
刘妈妈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自然是不小的,那次夫人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就连悬秋阁里涉事的小厮和书僮们,夫人都是一并发落了的,为此相爷还很是生气的到南兰溪畔来找夫人理论,可最终却是没能让得夫人收回命令,气得相爷是拂袖而去了呢。”
“对,就是如此。”
阳光金黄的颜色折射进了梁媗那双就像最晶莹剔透的琉璃眸子里,让得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此时就像夜里的夜明珠一般,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刘妈妈你想啊,不过就是两年前,脂云醉还在府里是曾经闹出过那么大的事情,若我们都还记得,那向来就是被父亲盛赞为天资聪颖、记忆力极好的二姐,怎么又会记不得?可她既然都知道,为什么又做出了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情呢?如果说朱夫人是外人不知道,那这脂云醉被扣下也就扣下了,也牵扯不到二姐身上。但此时经过她这么一闹后,二姐她这不就是在故意想要牵扯上此事的意思嘛。”
梁媗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的意思给表达清楚了,但刘妈妈此时的神色也渐渐地不好了起来。
“三小姐说得极是啊,此事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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