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能怎么办,本来都是已经快到雁蒙城的人了,但老爷子一封书信,半途就又这样接回来了,现下也只能等父亲回来再看他老人家怎么说了。”说起这事,沈氏也只能是轻叹了一声。
孟太妃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梁老将军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理由,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横竖也只有十多天的路程了。”
“嗯,太妃不用担心,明月省得的。”
关于梁雍的事,终归还是梁老爷子说了算的,梁思玄和沈氏不管怎样也都只能是长叹一声,就只等着梁老爷子回来给他们解惑了。
而既然说到了这儿,看着孟太妃眼里忽然就浮现出的笑意,沈氏也跟着弯了弯那明艳无双的眸子,忍不住的就多说了一句,“父亲既然已率三军自山海关班师回朝,那想必楚孤那孩子不久之后也会随军抵京了,这么几个月了,太妃您这下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放心?哪有这个可能哦,就建安如今的这个情势,怕是放心不了了啊。”
如今的建安是个什么样的形势,沈氏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成帝虽然已经顺利登基,可这不过才安稳了多久,身为成帝嫡长子的大皇子祁珩就已经被曝出了这么一个荒唐不已的流言,圈养青楼名妓为外室?
若此事是真的,那可真能算是百年以来,西殷皇家宗室之内最大的丑闻了,别说是不再可能位列东宫之主,怕就连王爵都将被削。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但西殷这才安稳了多久,居然就又掀起了这样大的波澜,要说其中没有人故意为之,那谁又会信呢?
“终归都是不省心的。”孟太妃眉心一皱,脸上就缓缓地漫起了一片愁雾,“与后蜀的这场大战,我西殷多少好男儿就此埋骨他乡,这场用无数生命换来的短暂安宁,他们竟都可以这样糟蹋,都是不配坐那个位置的人。”
苍凉老迈的声音里,透出了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但沈氏此时却是沉默了。
其实祁珩的这件事情,先不论真假吧,但事关一国占嫡又占长的大皇子,流言又怎么可能会在建安传遍的这么快呢?
就算杨皇后有再多的准备,可建安这座城市可是西殷的帝京啊。
在它的背后,各种势力、各种利益关系是盘根错杂不已,不管杨皇后准备的再久、再周到,那也是不可能达到现在的这种传播速度,与舆论哗然的。
那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了,那便是还有人在这背后又推了一把的,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西殷的新帝,祁成!
西殷君王立嗣,国法家规之上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在嫡和长之间,立的永远都是嫡;在长和幼之间,立的又永远都是长。
而如今的大皇子祁珩,不仅是占了“嫡”之一字,而且他还是成帝与其已逝的元后的第一个儿子,那如此一来,东宫之主简直就是非他莫属了,所以如今朝堂之中所有上奏让成帝早日定下储君的人选,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成帝的嫡长子,祁珩。
可似乎所有人也都忘记了,成帝登基才多久啊,他现在可是连龙椅都还没坐热呢。
居然就已经有不少的人在催促他定下国之储君、东宫之主了?
是所有人都把成帝看得太和气好说话,还是所有人都把成帝当做好欺负的那一个了呢?
沈氏此时是真的很想叹息一声的,但在眼光忽然瞄到了炕上的孟太妃已经皱着眉头,好似睡过去了的样子之后,沈氏就也轻轻地噤了声,然后又对着太妃她老人家轻唤了几声。
等到确定孟太妃真的是睡着了以后,沈氏就也轻手轻脚地把一旁的薄衾拿过来,为太妃她老人家盖好后,便也转身退出了寝殿。
殿外此时阳光普照,把整个麟央宫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花花的光线之中。
但也幸好那一片片绵延不绝的漪漪竹影,所以就算太阳是如此的炙热,可麟央宫中却依然还是有着那一丝丝得凉意的。
沈氏此时就也便是站立在了一片浓重得仿佛化不开的绿荫之中,看着庭院里那一枝枝的湘妃竹,不管在风中是如何摇曳,最终却都不曾弯下过一寸竹身的身姿,沉默了很久、很久。
……
……
宫城之中虽因了孟太妃的晕倒,从而压下了一些祁珩与梦轻一事婵所带来的冲击,但在建安的街头巷尾之内,此事的热度却是只有反增不减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走露出来的消息,现在竟连梦轻婵是被圈养在哪儿都被查出来了,一时之间建安之内就又沸腾了起来。
而且最糟糕的还是,现在已经有人亲眼看见祁珩身边的一个宠臣,亲自从那座府邸进出的画面了。
那如此一来,不就是让得建安的人们都认定了祁珩与梦轻婵一事的属实?
现下整个帝京之内,对于祁珩的言论几乎都快要变成一边倒的不利形势了,人们一提起这位成帝的嫡长子,那可都是一脸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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